第一章：小声说，大声笑，你们两个有猫腻哦

心里忽然生出忐忑抵触的情绪……这间房像是世外桃源……也像爱丽丝的兔子洞。

    走出去之后，就回到了现实。

    王思斯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按下门把手，走出林尽染的房间。

    海边的录制现场果然与摄影棚里感觉不同。

    海风带来淡淡的咸味，阳光给每个人的脸涂上一层明媚的金色，林尽染看见王思斯，老远就迎了过来。

    “小懒虫终于来了，早餐好吃吗？”

    他好像永远这么温柔，永远关注这些在别人看来无关紧要的小事。

    王思斯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当她搞不清楚状况，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融入人群，林尽染跑来跟她说话，确实消解了她的慌张。

    “请各位嘉宾就位！”

    方塘拿着话筒，海风中提高音量，“这期节目的主题是沙滩排球，重点台词台本上有写，请嘉宾们注意安全！”

    林尽染朝王思斯摆了摆手，跑回到摄影机前。

    王思斯这才注意到，男嘉宾们都赤裸着上身，穿着各色沙滩裤，阳光下甚是养眼。

    林尽染肩膀很宽，脱了衣服竟然更好看，就连摇臂摄像机都盯着他那六块凹凸有致的腹肌。

    王思斯环视四周，观察各个机位，以及现场导演方塘是怎么做的。

    她忽然想到秦三苗……好像很久没有看见他了。

    不过一晚而已……却久得像一年半载。

    在北京时，他们俩想碰不到面都难。

    ……她的目光穿过重重人群，终于搜索到他的身影。

    秦三苗安静地站在角落里，低头正在摆弄手机。

    ……他在做什么？和谁发消息么？

    王思斯远远地看着秦三苗，不自觉地扬起唇角。

    这时，现场忽然传来邱丽莲的声音。

    “暂停一下。”

    现场立即安静下来，气氛为之一变。

    “还继续录？你们没发现问题吗？”

    邱丽莲接过现场话筒，瞥一眼方塘。

    方塘露出尴尬的神色，被当众训斥，还有些不忿。

    “说，你觉得问题在哪儿？”

    邱丽莲才不管他的脸色是不是很难看。

    “呃……可能嘉宾动作不到位，我马上让动作指导上场……”

    邱丽莲没说话，随意一转头，目光落在王思斯身上。

    “王思斯，你说。”

    王思斯心头一紧。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整个现场随着邱丽莲的到来鸦雀无声。

    她没有更多的时间思考，必须马上作答。但是她完全没有头绪。

    只好凭直觉。

    “我觉得视觉的冲击还不够……”

    王思斯极力回想着第一眼看到他们时的感觉。

    “虽然是在蓝天碧海之下，但似乎又跟摄影棚里没什么区别……”

    “别废话，现场如何改进？”

    邱丽莲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她满不满意，语气好像有些不耐烦了。

    “也许找几个女明星一起打沙滩排球……会好一些？”

    王思斯骑虎难下，声音都颤颤巍巍的了。

    万没想到，邱丽莲却点了点头。

    “连她一个新来的都看出来了，这视觉效果缺点什么。阳光海滩，帅哥再帅，没有美女和比基尼怎么行？”

    “可是，现在联络女明星怕是来不及了，就算十八线的小明星，平时也不会呆在三亚啊……”

    方塘脸色更难看了。

    “现场找几个女生吧，也不一定要女明星。……王思斯，朱梦，Amy，还有你，你……”

    邱丽莲随手指了几个女编导，“给你们十分钟，找一套比基尼换上，准备出镜！”

    王思斯低头，暗暗面露难色。

    她这身材，平时在游泳池里都不敢露。

    朱梦却是眼睛一亮，露出踌躇满志的神色。

    7

    江星月睁开眼睛，窗外天边一片瑰丽的绯红。

    那晚她跟老蒋在泳池边喝完酒，他有一整天没露面，发微信问他，他就说工作忙，感觉有点像是在故意躲着她。

    江星月仰面躺在床上，拿起手机刷微信，忽然想跟王思斯聊会儿天。

    “小姐姐，干嘛呢？”她知道王思斯喜欢猫，发了一个小猫卖萌的表情。

    “最近怎么样啊，也不跟本仙女汇报一下。你有撩汉吗？有汉撩你吗？”

    王思斯半天没回复。连“对方正在输入”的迹象也没有。

    江星月无聊，就在群里说话，还圈了徐雪娇和姚美如。

    “宝宝们都在北京啦？”

    “是呀，你什么时候回来？”

    姚美如性子高傲，又跟江星月合不来，看到她在群里说话，故意没回复。

    徐雪娇向来圆滑，接了江星月的话茬。

    “听王思斯说，你要去加州留学，以后还回来吗？”

    “那要看我男朋友回不回去了。”

    江星月捧着手机，在地球另一端扬起唇角。

    身在异国他乡，从前的室友让她格外有亲切感。

    “哇，有情况啊！快点给我们讲讲！”

    “等见面的！他过几天就回北京了，我争取跟他一起回去！”

    江星月侧头看着窗外，加州的天色变幻万千，一时有一时的美。

    她露出志在必得的神色，暗自打定主意——

    回国之前，她要把老蒋变成自己名正言顺的“男朋友”。

    江星月纵横京城高端群，是从夜店小公主和车友会会花，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的。

    作为一个老江湖，她很清楚，男女之间的缘分很奇怪，不在于相识的时间长短，也不在于是否真正般配……

    而在于对方是否在最适当的时机出现。

    从暧昧期，转变成真正的朋友很容易。

    可是那种火花一旦消失，想再变回来，就难于登天了。

    男女之间，其实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机缘。

    8

    沙滩在明媚阳光的照耀下，像一层浅白色的纱幔，堆砌在碧蓝的大海边。

    朱梦披着红色丝绸睡衣，赤脚从远处走来。

    夜宵最先看到她，打了声口哨，露出兴奋的神色。

    “哎呦呦，电视台真是卧虎藏龙，你们看，小姐姐身材多正。”

    朱梦走着猫步走来，她见多了男生脸上的这种表情，知道他们都在欣赏自己，故意放慢了脚步，撩了撩头发。

    王思斯披着酒店里的毛巾浴袍，缓步走在沙滩上。

    她没有丝质睡衣，灵机一动披上了酒店浴袍，像刚洗完桑拿浴似的。

    所有男嘉宾都围着朱梦。

    朱梦脱掉红色丝绸睡衣，露出正红色的比基尼和一双白皙的大长腿。

    又是一阵口哨声。

    方塘站在不远处，瞪着被男嘉宾包围着的朱梦，瞪得眼睛发酸。

    只有林尽染看到王思斯。

    “嘿，你捂得这么严实，怎么打沙滩排球啊？”

    林尽染笑嘻嘻的，“怕晒黑吗？我有防晒喷雾。”

    “有防狼喷雾吗？”她咬牙切齿，压低了音量，“小心我喷你。”

    两个人对视一眼，哧哧笑出声来。

    “小声说，大声笑，你们两个有猫腻啊！”

    小胖子田百年朝林尽染和王思斯招了招手，哈哈笑了几声。

    “来来来，妹子们都到齐啦，准备分组啦！”

    男嘉宾们一窝蜂似的站到朱梦旁边。

    朱梦不自觉地挺直了胸膛，露出胜利般的笑容。

    王思斯跟其他女生则面露尴尬，脸色多多少少有些难看。

    林尽染凑近王思斯，提高音量，故意逗她开心。

    “王编导，我跟你一组。来，先练两个球？”

    林尽染拿起一个排球，在半空中扔了个来回，然后作势要扔给王思斯。

    王思斯脱掉毛巾浴袍，露出略显平坦的上半身，和白皙匀称的一双腿。

    她摆好姿势准备接球。

    夜宵瞧过来，又打了声口哨。

    “哟，看不出来，这位小姐姐也蛮可以的嘛。”

    王思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索性假装没听到。

    面子是扳回来了一点……但她真的不太擅长接受众人的关注，于是全神贯注地看着林尽染手里的排球。

    “来呀，练练！”

    林尽染把排球打过来。

    王思斯轻身跃起，一击即中。

    整套动作优美舒展，干净利落。

    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

    林尽染微微露出惊喜的神色，朝王思斯拱了拱手。

    “女侠！你以前练过？”

    “读大学的时候……我是排球队的。”

    王思斯的声音低沉下去。海风迎面吹来，拂起她额前的碎发。

    耀眼阳光下，她望一眼碧蓝的大海，眼眸深处的感慨和遗憾，像一缕蒸气，海市蜃楼般，转瞬消失在金灿灿的水面上。

    她这么懒的人，竟然会去参加排球队……当时完全是因为连徵。

    连徵当时是男排队长，也是体育部长，王思斯为了跟他增进感情，就答应跟他学打排球……这样不但可以陪他一起训练，还可以一起双打……

    后来练的多了，又得良师指点，竟然越打越好。

    直到大学毕业以后，他们两个还经常一起打排球。出了校园，生活压力骤然压到肩上，只有打排球的时候，连徵才能找到在校园里时那种意气风发的感觉。

    ……这一瞬间掠过心头的丝丝缕缕的情绪，青烟一样被风吹散。

    原来人生就是这样。

    看过的书，走过的路……看似无关紧要的每一件小事……甚至当时看来是在浪费时间，毫无用处的事……

    都可能对未来的某一刻“有用”。

    很多时候，正是那些无聊的小事，虚度的时光……把你捏成了今天的这个形状。

    9

    “今晚请你吃饭好不好呀？”江星月发了一个卖萌的表情。

    “Downtown的漂亮餐厅，七点钟，ok？”

    然后她发了一张餐厅截图。

    时间地点都定的很具体，根据她撩汉的经验，这样能大大降低对方拒绝的概率。

    老蒋半晌没有回复。

    江星月两根拇指都放在手机上，正打算想再发一条追问一下，或者打个视频电话吸引他注意……但是转念一想，这可是大忌。

    她从床上爬起来，把行李箱里的衣服和高跟鞋拿出来，轮番排列组合。

    今晚的她必须最漂亮，最性感，一击即中。

    10

    王思斯凭借高校女排的水准，白色比基尼和匀称的双腿，成为沙滩上的一股清流。

    连邱丽莲都驻足观看。

    场上的男嘉宾们也被她的跳跃和扣杀带动了情绪，战况十分激烈。

    林尽染也打的很认真，跟王思斯渐渐配合出默契。

    一个球扣出去，林尽染轻轻弹一下她的脑壳。

    王思斯侧过头，就看到阳光下他和煦的笑容。

    “小姐姐实力抢镜啊！这局要是赢了，我请你吃晚饭好不好？”

    “呃……”

    林尽染的笑容让她舒服，可是他们最近的进展好像有点失去控制……

    王思斯正在斟酌如何回答，余光扫到小胖子田百年，正使出吃奶的劲儿把球捶出去……

    球却跑偏了，风风火火地飞向场外。

    角落里，秦三苗正低着头摆弄手机，排球像一颗导弹似的朝他飞去，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王思斯根本没时间思考，大步朝他跑去，大声地喊，“秦三苗，小心球！”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颗排球和秦三苗的方向。

    正当排球导弹就要击中秦三苗头颅的时候……秦三苗听见王思斯的声音，从自己的世界里抬起头来。

    他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半空中飞来一阵劲风……

    王思斯此刻正站在离排球网不远的地方，全神贯注地看着秦三苗。

    朱梦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抓紧时机，拾起地上的备用排球，使尽浑身解数，无声狠辣地朝王思斯的头打过去。

    秦三苗把头一偏，避开了半空中斜飞而来的流弹。

    所有把目光集中向他的人，都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人群之后传来一声闷响。

    ……王思斯扑通一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