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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太戈尔Rabindranath Tagore(1861—1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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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士

    ————把我们从虚幻的引到真实的————

    第一场

    隐士(在洞外)日夜之分对于我是没有关系的,年月之分也没有。对于我,时间之流已经停止了,世界在它底波浪上像禾秆树枝般舞蹈着。我孤零零在这黑魆魆的洞中,沉没于我自身里。————永夜又是寂静的,像一个山顶底湖畏惧它自己的深处一般。水从隙处渗滴下来,古蛙在池里浮游着。我坐着歌唱那虚无底符咒,世界底界限一线一线地收缩了。————星星,像火花一般,从时间底铁砧散出来的,都熄灭了;当西华神从悠久的酣梦醒来,发现他自己在无限毁灭底心中时,他所得到的愉快,那愉快就是我底了。我是自由的,我就是那伟大孤寂的唯一至尊。当我做你奴隶的时候,自然呵,你驱使我底心攻击它自己,使它在它自己的世界里作凶猛的自杀之战。欲望,除了吞食他们自己和一切走进他们口里的东西以外,再没有别的目标,把我鞭挞到恼了。我到处奔跑着,狂追着我自己的影子。你把你快乐底电鞭驱逐我到餍足底窟里。饥饿,是你底陷阱,永远把我引诱到那无穷的荒馑去,那儿食物变为尘埃了,饮料化为蒸汽了。

    直到我底世界都充满了泪和灰底斑点了,我赌咒一定要对你报复,你无终的显现,无穷的变幻之主哟!我栖身在这黑暗里————那无限底炮垒————与诡诈的光作战,一天又一天,直到它丧失了它底利器,无权无力地俯伏在我脚底。现在呢,我已没有了恐怖和欲望了,浓雾消散了,我底理智也清明地照着了,让我走进那群谎底王畿,不虑不动地坐在它底中心罢。

    第二场

    隐士(在路旁)这地球是何等狭小而且锁闭呵,给坚牢的地平线看守追踪着。树木、屋宇,和一簇簇的事物,都逼进我眼帘里。光,像一个樊笼一样,把黑暗的“永恒”关闭了;时间在它底栅栏内,像笼中的鸟儿呼跳着。但是这些嘈杂的人,为什么只管簇拥而前呢,究竟为什么目的呢?他们常常都像怕失了些东西一样————那些东西又是永不到他们手里的。(一群人经过)

    (一村长和两妇人入)

    第一个妇人 呵哈,呵哈!你竟令我笑了。

    第二个妇人 但是谁说你老呢?

    村长 有些蠢人专由人底外貌判断人的。

    第一个妇人 那真可哀啦!我们从小就注意你底外貌了。这许多年都是一样的。

    村长 像朝阳一样。

    第一个妇人 是的,像光秃的朝阳一样。

    村长 姑娘,你们底批评未免太吹毛求疵了。你们留意到不重要的东西。

    第二个妇人 别再饶舌罢,安纳加。我们要赶快回去,否则我男人要恼了。

    第一个妇人 请了,先生。不妨由我们底外貌批评我们,我们是不要紧的。

    村长 因为你们没有内容可说呀。(他们下)

    (三个乡人入)

    第一个乡人 敢冒犯我吗?那无赖!他就要后悔了。

    第二个乡人 我们必定要给他一个完全的教训。

    第一个乡人 一个追随他到他底坟墓的教训。

    第三个乡人 是的,兄弟,把他紧记在心里罢。不要放松他。

    第二个乡人 他长的太大了。

    第一个乡人 大到要爆裂了。

    第三个乡人 蚂蚁到了生翼的时候便死了。

    第二个乡人 但是你已经有了一个计划未曾?

    第一个乡人 没有一个,不过千百个罢了,我要把犁耙在他底屋里犁过。————我要把他底脸儿涂得黑黑白白的,使他骑着骡子周行城里。我要令这世界对于他酷热到不可耐,而且————(他们下)

    (两个学生入)

    第一个学生 这次辩论,我敢决定麦德哈白教授必定胜。

    第二个学生 否,是蒋拿敦教授胜。

    第一个学生 麦德哈白教授把他底论点力辩到尾。他说精是粗底果。

    第二个学生 但蒋拿敦教授却很坚决地证明精是粗底原。

    第一个学生 断不能的。

    第二个学生 像白天一样明白。

    第一个学生 种子是从树出的。

    第二个学生 树是从种子出的。

    第一个学生 隐士,哪一个是真的呢?精和粗,谁是原始呢?

    隐士 都不是。

    第二个学生 都不是。不错,听来是很完满的。

    隐士 始就是终,终就是始。那是一个圈儿。————精粗之分只是你们底无知罢了。

    第一个学生 不错,听来是很淡显的————我想这就是我老师底意思。

    第二个学生 这个当然和我老师所教的比较符合些。

    隐士 这些鸟儿都是些啄取语言的鸟呵。当他们能够掇拾些缠纠的无意识的言语,可以塞住他们底口时,他们就快乐了。

    (两个采花女入)

    歌:

    倦怠的时候过去了。

    开在光里的花

    萎谢而坠落影子里了。

    我想在清晨的幽凉里

    为我底爱人织一个花圈。

    但是清晨快过去了,

    花还没有采集,

    我底爱人却已失掉了。

    一个过路客 为什么这样悔恨呢,亲爱的?花圈做好了,不愁没有颈儿的。

    第一个采花女 更不愁没有马[革龙]头。

    第二个采花女 你真大胆。为什么来得这样近?

    过路客 你底争执是无谓的,我底女郎。我和你底距离,尽可以容一只象行过呢!

    第二个采花女 真的,我竟这样可怕么?就是你来近了,我也不会把你吃掉的。

    (他们笑着下)

    (一个老乞丐入)

    乞丐 慈悲的先生们,可怜我呵。愿上帝保佑你们。把你们底多余,赐少许给老乞丐罢。

    (一个兵士入)

    兵士 走开。你不见国务大臣的儿子来了吗?(他们下)

    隐士 正午了。太阳渐渐地强烈了。天空好像一个覆着的焚烧的铜碗一般。大地呼吸着火热的叹气,旋卷的沙舞蹈着。我见了怎样的人间景色呵!我可能再缩回这些生物底渺小里,变为其中的一个么?不,我是自由的。我已经没有了这障碍物,这围绕住我的世界了。我只住在一个纯洁的孤寂里。

    (女子华纯提和一个妇人入)

    妇人 女子,你是洛夏的女儿,是么?你应该离开这条路。你不知道这是达到圣庙的吗?

    华纯提 我是在这最远的路边呢,姑娘。

    妇人 但是我以为我底衣角碰着你。我是把祭物带给女神的,————我希望它们不致被亵渎。

    华纯提 我敢担保你,你底衣裳并不曾碰着我。(妇人下)我是华纯提,洛夏的女儿。我可以靠近你么,祖师?

    隐士 怎么不可以,孩子?

    华纯提 他们都叫我“亵渎”呢。

    隐士 但他们又何尝不都是一样的亵渎呵。他们都是在生存的尘里辗转着。只有那把世界从他心里洗掉的人,才是清洁罢了。但是你究竟干了些什么呢,女儿?

    华纯提 我先父反抗他们底法律和神灵。他不肯行他们底礼式。

    隐士 你为什么不站近来呢?

    华纯提 你抚摩我么?

    隐士 是的,因为没有什么能够真触着我。我是永久都远在无穷里的。倘若你想,你就可以坐在这里。

    华纯提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既然你叫我亲近你,别再叫我离开你呵。

    隐士 拭去你底眼泪,孩子。我是一个隐士。我底心里是没有憎和爱的。————我永不要你是我底:所以我也不抛弃你。你之于我恰像这青天之于我一样,————你存在!————却又不存在。

    华纯提 祖师,我是神人共弃的。

    隐士 我也是一样。我已经舍弃了神和人了。

    华纯提 你没有母亲么?

    隐士 没有。

    华纯提 也没有父亲么?

    隐士 没有。

    华纯提 也没有朋友么?

    隐士 没有。

    华纯提 那么我就和你一起罢。————你不会离开我么?

    隐士 我再不离开了。你可以站近我,却仍不能亲近我。

    华纯提 我不明白你,祖师。告诉我,全世界都没有我底栖身处了么?

    隐士 栖身处?你不知道这世界是一个无底的罅隙么?蜂拥的群生,从虚无之洞出来,寻求栖身的地方,走进这空虚的呵欠的口去,便失落了。你底四周,都是些欺妄的群鬼摆设他们底幻影之市,————他们所卖的食物都是影子。他们只哄骗你底饥饿罢了,却不令你吃饱。离开这儿罢,孩子,离开罢。

    华纯提 但是,祖师,他们在这世界好像很快乐似的。我们何不站在路边看看他们呢?

    隐士 咳,他们不明白罢了。他们不知道这世界是伸张到永远的死亡,————这世界刻刻都死着,又永远不到尽头。————我们这世界底生物就吃死亡以生存。

    华纯提 祖师,你吓怕我了。

    (一个行客入)

    行客 我可以在这左近得到一块栖息的地方么?

    隐士 栖息的地方是没处寻觅的,我底儿子,只有在你自身底深处。————寻求那个罢;紧紧地抓着它,要是你想得救。

    行客 但是我倦了,我想得到歇息的地方呢。

    华纯提 我底茅舍离这儿不远。你愿来么?

    行客 但是你是谁呢?

    华纯提 你必定要知道我么?我是洛夏底女儿。

    行客 愿上帝祝福你,孩子,但我是不能逗留的。

    (几个人抬着一个人在舁床上入)。

    第一个抬者 他依然鼾睡着。

    第二个抬者 这恶汉好重呵!

    一个行客 (不是他们底同伴)你们抬的是谁?

    第三个抬者 是织工班德,他熟睡得好像死一般,我们便把他抬走了。

    第二个抬者 但是我倦了,兄弟们。我们摇醒他罢。

    班德 (醒来)吚,呀,唷————

    第三个抬者 那是什么声音?

    班德 我说。你是谁?我是在哪里被抬的?

    (他们把他卸下)

    第三个抬者 你不能静默好像一切良善的死人一般么?

    第二个抬者 不要脸得很!死还要说话。

    第三个抬者 倘若你能够静默,对于你比较妥当些。

    班德 很抱歉不能如你们底愿,先生,你们错了。我并非死,不过熟睡罢了。

    第二个抬者 我很羡慕这厮不怕丑,死还要争辩。

    第三个抬者 他是不肯招认的了。我们去做完这葬礼罢。

    班德 我敢指着你底须为誓,我底兄弟们,我和你们谁都是一样活的。(他们笑着把他抬去了)

    隐士 这女子已经熟睡了,她那小小的头儿枕在她臂上。现在我是必定要舍她而去了。但是,懦汉,你必定要避开,————避开这渺小的东西么?这些都不过是自然底蛛网,只有对于飞蛾才危险罢了,何其于一个像我这样的隐士。

    华纯提 (突然惊醒)你离开我了么,祖师?————你去了么?

    隐士 为什么我要离开你呢?我怕什么呢?怕一个影子么?

    华纯提 你听见路上的声音么?

    隐士 但我底灵魂里是寂静的。

    (一少妇入,几个男子随着)

    妇人 去。离开我。别对我说爱情了。

    第一个男子 什么,我犯了什么罪呢?

    妇人 你们男子底心是石做的。

    第一个男子 不足信。倘若我们底心是石做,爱神底箭又怎能伤他呢?

    别一个男子 妙极。说得好。

    第二个男子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回答呢,亲爱的?

    妇人 回答!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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