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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林逸響》述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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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歌詞之體制,恆隨樂制爲推移。予於所著《中國韻文史》及《中國文學概論》,已屢申其旨矣。一代有一代之樂章,物窮則變,亦事理所必然。居今日而言創作新體歌詞,欲求其吻合國情,而又不違反文學進展之程序,則捨精研中西樂理,而又明於詞曲遞嬗之故,其道莫由。明王驥德《曲律·雜論》云:“詩不如詞,詞不如曲,故是漸近人情。”清焦循《劇説》引《谿山餘話》云:“歌詞代各不同,而聲亦易亡,元人變爲曲子,今世踵襲。大抵分爲二調:曰南曲,曰北曲。胡致堂所謂‘綺羅香澤之態,綢繆宛轉之度’,正今日之南詞也。‘登高望遠,舉首高歌,而逸懷浩氣,超乎塵垢之表’者,近於今日之北詞也。”曲分南北,雖緣所用音樂之不同,而歌詞情調,亦遂因之而異。然尋源反本,則皆出於唐、宋以來之長短句歌詞。人無異説,惟後來者益近自然耳。南北曲有小令、套數、雜劇、傳奇之分。而小令、套數,總稱散曲,於詞體爲尤近。承先啓後,此殆爲一大轉關乎?散曲創始於金、元,而大盛於有明一代。傳唱之廣,與作者之多,不亞於唐人之詩,五代、北宋人之詞。然自崐劇式微,曲與詞俱不入樂,詩人餘事,極其致於填詞而止。其染指於元、明散曲者,百無一二焉。元、明散曲之遺製,亦遂湮没不彰。墜緒莫緜,深爲可歎。有清末葉,一時名輩如王半塘(鵬運)、朱彊邨(孝臧)諸先生,對於宋、元詞集,網羅放佚,從事校刊。一代樂章,燦然大備。獨於此直接詞統。變其貌而存其神之散曲,尠能留意及之。直至最近二十年間,武進董綬經(康)先生開風氣於前,長洲吴瞿安(梅)先生揚流波於後。吾友任中敏(訥)、盧冀野(前)承吴氏之學,相率從事於元、明散曲之搜訪與校刊。中敏有《散曲叢刊》(中華書局出版),冀野有《飲虹簃所刻曲》(南京姜文卿刻書處刊本),隱然與王刻《四印齋詞》、朱刻《彊邨叢書》,並爲研究詞曲者之寶筏焉。自是海内學人,稍稍留心於此,善本日出,讀者日多。所有元、明散曲之總集,如《陽春白雪》、《朝野新聲太平樂府》、《梨園按試樂府新聲》、《雍熙樂府》、《詞林摘豔》、《太霞新奏》等,咸見重刊。其他世不經見之書,方日出而未已。詞曲一系之製作,既於沈霾數百年後,重顯於世,吾知他日有志於創作新體樂歌者,於此多獲借鏡之資,遺貌取神,必有契合於自然之妙境者。因革損益,推陳出新,惟在作者之筆力,善於鎔冶驅使之耳。

    予數年前,曾於滬上某書坊,見有天啓原刊《詞林逸響》。朱墨套印,鐫刻之精,歎爲明人曲集中所罕見。肆主方從事影寫,且索值甚昂,力不能致,久亦澹然忘之矣。去冬忽於金陵保文堂書肆,見此影鈔,恍然如遇故人。亟攜歸檢視,則所選多爲明人所製散套。惜篋藏元、明散曲總集,悉存滬寓,無由一加比勘。而其書爲世所罕見,則可斷言也。全集分風、花二卷,題“吴趨仰拙許宇校點”。卷首有“天啓癸亥中秋日勾吴愚谷老人”題詞,略云:“詞盛於宋,藝林之雅韻堪誇。曲肇於元,手腕之巧思欲絶。至我明而名公逸士,嗽芳擷潤之餘,雜劇傳奇,種種青出古人之藍,而稱創獲。其所爲時曲者,不徵事實,獨肖神情。壯士□ [1] 而徘徊,幽人聞之墮淚。蓋一代之聲歌,真有往來於千百年者。即或不比於《風》、《騷》,而詩律詞闋之變,能盡收於此。自王公貴游,以逮街塗巷陌之黄髮白豎,無不習也。南北中原,言語不通者,而音通焉。”又云:“吴之聲柔。柔則疾徐高下,喉舌方開,齒口即應。腔定板,板歸腔。□ [2] 來所推曲中祭酒,皆吴之人也。”於此足徵散曲在明代流行之盛。此書亦專爲吴人之習曲者而輯,故卷首特附凡例五則。又《曲中聲律》説明云:“左旁字音:□閉口, 鼻音,〇撮口。右旁點板:丶迎頭, 腰板,-絶板。”又《崐腔原始》十七則,有關於曲詞之歌法者甚大。惜瞿翁下世,任、盧諸友亦各轉徙他方,無由共相研討耳。

    本編之價值,可就音樂與文藝兩方面言之。予於崐腔,雖經瞿翁之誘勸,頗有心於肄習,而人事牽率,兹願莫從,至今引爲大憾。本編所列《崐腔原始》,似未見於他書。爰備録之,以供研唱崐曲者之參考焉。其文如下:

    崐腔原始

    按:元魏良輔,崐山州人。瞽而慧,以師曠自期。先爲絲竹之音,巧絶一世。既則定曲腔點板,發古人未有之心思,海内宗之。度曲必稱崐腔者,不忘其所自始也。相傳有《曲律》,吴人咸誦習焉。如海鹽、弋陽、四平,皆奴隸矣。謹述如左:

    一、曲必擇聲。沙喉響潤,發於丹田,方能耐久。若起口抝劣,尖粗沈鬱,非其質料矣。費力奚爲。

    一、學曲先引發其聲響,次辨别其字面,又次理正其腔調。不可混雜強記,以亂規格。如學〔集賢賓〕,只唱〔集賢賓〕;學〔桂枝香〕,只唱〔桂枝香〕。久久成熟,移宫换吕,自然貫串。

    一、五音以四聲爲主,四聲既得其宜,則五音自正。平上去入,務爲考究。若苟且舛誤,聲調自乖,雖具繞梁,終不入彀。其或上聲扭做平,去聲混作入,交付不明,終落野狐,不成證果。

    一、唱生曲,貴在虚心玩味。如長腔雖要流活,不可太長;短腔固期簡捷,却忌太短。至過腔接字,乃曲音之關鎖。其遲速不同,須穩重嚴肅,方無佻軼之病。

    一、拍迺曲之餘,全在板眼分明。蓋迎頭板隨字而下,徹板隨腔而下,絶板腔盡而下。如迎頭輒打徹板,絶板混連下一字迎頭者,皆不調平仄之故也,請急着眼。

    一、唱曲須分出曲名理趣,宋、元人自有體式。如〔玉芙蓉〕、〔玉交枝〕、〔玉山供〕、〔不是路〕,要馳驟;〔針線箱〕、〔黄鸎兒〕、〔江頭金桂〕,要規矩;〔二郎神〕、〔集賢賓〕、〔月雲高〕、〔念奴嬌序〕、〔刷子序〕,要抑揚;〔撲燈蛾〕、〔紅繡鞋〕、〔麻婆子〕,雖疾而無腔,然而板眼自明,妙在下得匀浄。

    一、雙疊字,上兩字接上腔,下兩字稍離下腔。如〔字字錦〕,思思想想、心心念念。又如〔素帶兒〕,他生得齊齊整整、裊裊停停之類。至單疊字,比雙疊字不同,全在頓挫輕便。如〔尾犯序〕“一旦冷清清”之類。要抑揚,此中意味,非演繹不得。

    一、清唱,俗云冷板櫈。不比登場演劇,藉金鼓以藏拙,全要閒雅整肅,清俊温潤。其有專磨腔調,而板眼全疎。又有專事板眼,而腔調未審。二者交病。惟兩工迺爲上乘。或面目紅赤,喉間筋露,摇首頓足,起立不常,則賤矣。曲雖工,亦奚以爲。

    一、北曲遒勁,以絃索傅之。南曲宛轉,以鼓板按之。猶規矩之於方圓,其相資一也。故唱北曲而精於〔呆骨朵〕、〔村里迓鼓〕、〔胡十八〕。南曲而精於〔二郎神〕、〔香徧滿〕、〔集賢賓〕、〔鶯啼序〕。如打破重關,頭頭是道。

    一、北曲字多調促,促處見筋,故詞情多而聲情少。南曲字少調緩,緩處見眼,故詞情少而聲情多。北力在絃索,宜和歌,其氣忌粗。南力在磨調,宜獨奏,其氣忌弱。若以絃索唱作磨調,南曲配入絃索,則方圓枘鑿之不相入,曲之魔矣。

    一、曲有三絶:字清爲一絶,腔純爲二絶,板正爲三絶。

    一、曲有兩不雜:南曲不雜北腔,北曲不雜南字。

    一、曲有五不可:高不可,低不可,重不可,輕不可,自做主張不可。

    一、曲有五難:開口難,出字難,過腔難,低難,轉收入鼻音難。

    一、曲有兩不辨:不知音者不與辨,不好者不與辨。

    一、聽曲不許一人喧譁。聆其吐字、板眼、過腔,始辨工拙。而喉音清亮,未足誇奇。必矩度既正。功由熟生。天地工力,斯爲兩到。

    一、絲竹管絃,原與聲諧,故音律自有正調。簫管以尺工儷詞曲,猶琴之勾剔以度詩歌也。倘不知探討深微,強相應和,以音之高低凑曲,淆亂正聲,徒爲聒耳。陳可琴云:“簫有九不吹:不入調、非作家、唱不定、音不正、常换調、腔不滿、字不足、成羣唱、人不静,皆不可吹。”會此者可與談曲。

    予於論曲之書,見聞殊隘。上之所述,與王驥德《曲律》偶有相同者。此爲明代吴中相傳之魏氏《曲律》,言簡而義賅。其爲習崐腔者之矩矱,殆無疑義。吾國音樂之易於散亡,恆由伶工傳習,往往能記其音節,而不能言其義,因是一斷而不可復續。有若宋詞歌法,僅存張炎《詞源》之上卷,而後人亦多不能解。當此崐腔一線,正在若斷若續之際,安得有心之士,廣搜舊籍,而證以口耳相傳之法式,别撰專書,以延此數百年盛行於中國之樂藝,而爲改進國樂之參考。是亦區區之所厚望矣。

    本編所録曲詞:《風卷》有〔步步嬌〕(仙吕入雙調)、〔刷子序犯〕(正宫調)、〔小桃紅〕(越調)、〔小措大〕(過曲)、〔白練序〕(正宫調)、〔二郎神〕(商調)、〔曉行序〕(仙吕入雙調)、〔畫眉序〕(黄鍾調)、〔畫眉序犯〕(黄鍾入雙調)、〔畫眉晝錦〕(黄鍾入雙調)、〔黑麻序〕(仙吕入雙調)、〔絳都春序〕(黄鍾調)、〔八聲甘州〕(仙吕調)、〔普天樂〕(正宫調)、〔瓦盆兒〕(中吕調)、〔宜春令〕(南吕調)、〔鶯啼序〕(商調)、〔桂枝香〕(仙吕調)、〔字字錦〕(商調)、〔香徧滿〕(南吕調)、〔綿搭絮〕(越調)、〔月雲高〕(仙吕)等二十二曲。作者爲鄭虚舟、陳大聲、劉東生、康對山、唐伯虎、文衡山、錢鶴灘、梁伯龍、王雅宜、吴無咎、楊升菴、羅欽順、顧木齋、高東嘉、沈青門、吴載伯、俞君宣、杜圻山、楊斗望、王漾(他書作渼)陂、祝枝山、燕仲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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