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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製新體樂歌之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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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引論

    予前草《詩教復興論》(《同聲月刊》創刊號),以爲今後欲求詩樂合一,藉收化民成俗之功,必須廣延海内外精通音律之學者,與涵養有素之詩人,相與研求討論,一方面依西洋作曲法多製富有我國固有情調之樂譜,由詩家撰爲真摯熱烈、足以振發人心之歌辭,一方面整理我國固有之音樂與詩歌,進求其聲詞配合,以及各種體制得失利病之所在,藉定創作之方針,或因舊詞以作新聲,或倚新聲以變舊體,融合古今中外之長,以爲適於時代之樂歌,然後略依《詩經》之編制,頒行於各級學校,定爲必修科,使學子童而習之,以迄成年,藉以養成其吟詠性情,欣賞詩樂之能力,庶幾人類咸能以聲氣相感,而復其真摯純潔之善性,以進於仁壽和平之域。自予此論一出,各方學者,亦多寄以同情。然措手之方,正復不易,亦因亦創,經緯萬端。其有待於政府之協助進展者,姑暫勿論,且以個人之經驗,與歷年師友之所商討者,重加敍述,以供留心樂教者之參酌焉。

    予於新舊音樂,都無所解。惟自弱冠後,稍習填詞,餬口四方,亦未能專於所學。既任教於國立音樂院,十有餘年,因得先後與蕭友梅、黄今吾(自)、李惟寧諸音樂家相往還,時或商量合作,以期創造新體歌詞,藉應時代需要。轉念我國古代詩歌,原以入樂爲主,而填詞本號倚聲之業,自舊譜散亡,不復可歌,輒引爲大憾!長洲吴瞿安(梅)先生,專治南北曲,能依工尺字譜,自按新詞,而於唐、宋人詞之舊腔,終莫由追尋墜緒。今所傳《白石道人歌曲》,雖綴旁譜,可轉譯爲工尺字譜,或五線新譜,而板眼無存,亦莫由諳其節奏。以此欲圖恢復唐、宋歌詞之舉,殆已絶不可能。然吾人研治詞曲之結果,對於各詞調與曲牌之聲韻組織,即因文字以求之,猶覺於輕重緩急之間,可以想像當時製曲者之各種不同情調。因於教授前賢詞曲之際,與諸生剖析言之,而專習理論作曲者,聞予説以爲往往暗合西洋作曲原理。予於是益信詞曲爲最富音樂性之文字,雖因舊譜失傳,而未能重被絃管,而取其聲韻組織之法,斟酌損益之,以爲創作新體樂歌之標準,其必利於喉吻,而能諧協動聽,可無疑也。又偶於院内開演奏會時,予往傾聽,散後,詢諸生以何人所作歌詞,爲棘於喉,或利於吻?所答乃與予意想中所判斷者相符合,予乃詰以何因棘於喉或利於吻之故,初皆瞠然莫知所對也。迨以詞曲聲韻組織之法,爲詳悉譬解之,乃恍然於其得失利病之所在。又聞今吾先生言:“西洋各國及日本所唱歌詞,聽者莫不聞聲解義,獨我國文字所配之歌曲,往往使聽者茫然,不知竟作何語,豈中國語不適於歌唱耶?”我國字屬單音,語爲孤立,而歌詠之際,不能不有抑揚抗墜之美,今所傳崑山腔及皮黄戲,非深於此道者,驟聆之,亦不解其語爲何,而細求其曲折轉變之音,固絲毫不苟也。樂曲之有歌詞,所以助人瞭解。使有歌詞而聽者仍莫解其竟作何語,則歌詞直爲疣贅,更何必多此一舉耶?蕭、黄諸氏,爲此稍稍注意於歌詞之聲韻問題,亦曾引起院内同人之争論,廖青主氏與其德籍夫人華麗絲合譜李後主之《浪淘沙》詞,即以“有聲無詞”見譏,則以我國語言所作之歌詞,配合新興西洋樂曲,有待於專家之商討,乃能盡美盡善,可斷言也。黄氏英年短折,不獲窮究詞曲之聲律,以爲創製新體歌詞之標準,誠爲樂壇及詩壇一大憾事!然就現存之黄氏遺作,其傳播歌壇者,猶令唱者利於喉而聽者順於耳,則所謂中國語不適於歌唱之説,原爲新起樂家解嘲之辭,非確論也。十年前予於演奏會内,偶感階下玫瑰之被人攀折,就座間率意爲長短句,題以《玫瑰三願》,隨付黄氏製譜,頃刻而成,其聲甚美,至今猶不絶於歌者之口。比年在滬,復與李惟寧先生合作數曲,或先成詞而後製譜,或先製譜而後填詞,與我國固有入樂之歌詩,了無二致。猶憶李君一夕見過,云有新製一曲,描寫朦朧假寐中所想像之情事,強予爲撰歌詞。予因叩以句度長短,及各段境象,隨寫隨唱,李君爲按鋼琴審音,其不合者隨即改定,直至子夜始畢,詩成,予爲定名《逍遥遊》,略似唐、宋間人之大曲,以管絃樂隊百餘人合奏,成績頗佳。惟配合聲詞,似仍有尚待商量之處。由此轉悟唐、宋人詞,同用一調,而字句間有長短,聲韻略有出入,後來詞譜因名之爲“又一體”者,殆由某曲作成之後,倩文士爲之填詞,長短輕重之間,初未能一一吻合,必試之稍久,人習其聲,乃得製爲一定之方式,共相遵守。以形成所謂“倚聲填詞”之譜律,而一字不得改移。此在配合樂曲方面言之,當能吻合無間。然在文字上,各調既製爲一成不變之方式,填詞家習用稍久,遂視爲一種長短不葺之新體律詩,但求於文字上之譜式無乖,不復按諸絃管,以蘄適合樂曲上之音律,由是詞體遂趨於凝固,而漸與樂離,守律愈嚴,轉以自縛其才思,無由播於朱唇皓齒間,而漸失其摇精蕩魂、移風易俗之效。物窮則變,變則通,唐、宋詞之音譜既亡,其勢不能不變爲金、元以來之南、北曲,北曲襯字多而南曲襯字少,雖由所用絃管不同,然於聲調配合之間,南曲似較謹嚴,其咬字之清晰,意必與北曲之頗雜胡音者異趣。即就明人所爲北曲觀之,其襯字亦較元人爲少,於此足見聲詞配合,後出轉精,不能援金、元人多用俗語鄙言,以爲可以隨意配曲,亦能播諸歌者之口,而撥棄文字上之聲律於不顧也。今之新樂家,有用西洋樂曲而強配以聱牙詰屈之歌詞者,亦有取胡適諸人之白話詩而爲創製新曲者,雖一例可歌,然使歌者戾於喉而字音悉變,聽者逆於耳而聲詞莫别,終乃無以自解,而歸罪於中國語之不適於歌,其然,豈其然乎?且音樂之起原,原以人聲爲主,咨嗟詠歎,以組織爲詩歌,因而被諸管絃,豈有言不順而聲能入者?欲求言順,則字音之輕重緩急,節奏之抗墜抑揚,在所講求,不得隨意凑合。往嘗聞蕭友梅先生爲予言,西洋大詩家之作品,但用朗誦,即具感人之力,無待樂家爲之製曲歌唱,蓋由其本身之音節,已足表現其内藴之情感也。又嘗以有韻律之詩詞,誦之有抑揚高下之節者,倩友人或學生之習理論作曲者爲之製譜,咸覺清圓妥溜,曲調易成,流利輕鬆,諧於脣吻。因思應用詞曲之聲韻組織,加以融通變化,以創製富有新思想、新題材、而能表現我國國民性之歌詞,藉以促成新國樂之建樹,而完成繼往開來之大業。十年前曾與葉遐庵(恭綽)、蕭友梅、易大厂(韋齋)諸先生倡議創立歌社,從事新疆域之開闢,人事牽率,未有所成,而懷抱此心,始終不懈。“來吾導夫先路”,功成不必在我。輒就鄙見,草爲此篇,期與海内聲家,共起“嘗試”。

    二 周秦以來之樂歌形式

    文學以感情爲主,而内容與形式,必須相稱,乃能使作者與讀者、唱者與聽者之間,藉形式之媒介而情感交流,引起共鳴作用。人類感情之表現,爲聲音容態,爲語言文字。文字又爲語言之代表,其妙用在能運用每一字音之輕重抑揚,以表現各種不同之情感,而使作者之聲音容態,一一活現於紙上,因聲以求氣,按字以尋聲,由目視而口吟,入乎人耳而動乎人心,心物交感,乃得完成文學之任務。詩歌占文學中之主要地位,其感人爲尤深切,形式之講求,亦愈重要。今欲搆成一種新樂歌形式,必須於篇章、句讀、聲韻、色澤四者,加以深切之探討,借鏡於前賢遺制,而參酌變化以出之,庶能切合時宜,而又不背於相沿之習慣。兹爲分别論列之。

    樂歌原以民謡爲主,而民謡多反覆詠歎之音。《詩經》中之十五國風,每篇咸有若干章,章各若干句,而各章字句,長短略同,一篇之中,恆多複語,最足爲創製新體樂歌之準則。兹爲略舉數篇示例:

    例一《邶風·北門》:

    出自北門,憂心殷殷。終窶且貧,莫知我艱。已焉哉,天實爲之,謂之何哉!

    王事適我,政事一埤益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讁我。已焉哉,天實爲之,謂之何哉!

    王事敦我,政事一埤遺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摧我。已焉哉,天實爲之,謂之何哉!

    右詩三章,章七句,除第一章首四句語意特殊,二、三兩章首四句乃用同一語調,僅易六字。至最末三句則三章全同,反覆歌之,自見咨嗟詠歎,不能自已之情緒。又如《王風·黍離》:

    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彼黍離離,彼稷之穗。行邁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彼黍離離,彼稷之實。行邁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右詩三章,章十句,其中不同者僅七字,幾全爲複語。此描寫無可奈何之心緒,視前篇哀怨尤深。所謂唱歎之音,不嫌重疊,以之配曲,三章當爲同調者也。

    例二《邶風·静女》:

    静女其姝,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蹰。

    静女其孌,貽我彤管。彤管有煒,説懌女美。

    自牧歸荑,洵美且異!匪女之爲美,美人之貽。

    右詩三章,章四句。各章句度略有參差,聲律調韻,亦各隨情感之緩急爲變化,此三章各自配一曲調,不可從同者也。

    例三《召南·行露》:

    厭浥行露。豈不夙夜?謂行多露。

    誰謂雀無角,何以穿我屋?誰謂女無家,何以速我獄?雖速我獄,室家不足。

    誰謂鼠無牙,何以穿我墉?誰謂女無家,何以速我訟?雖速我訟,亦不汝從。

    右詩三章,一章三句,二章六句。此首章獨立,次、末兩章同調者也。

    例四《衛風·伯兮》: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執殳,爲王前驅。

    自伯之東,首如飛蓬,豈無膏沐?誰適爲容!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願言思伯,甘心首疾。

    焉得諼草,言樹之背。願言思伯,使我心痗。

    右詩四章,章四句。此四章雖句度全同,而首、次兩章,情感自異,固應各自成調,三、四兩章,則情感略同,不妨合配一曲者也。

    例五《豳風·東山》: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我東曰歸,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蜎蜎者蠋,烝在桑野。敦彼獨宿,亦在車下。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果臝之實,亦施于宇。伊威在室,蠨蛸在户。町畽鹿場,熠耀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懷也。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鸛鳴于垤,婦歎于室。洒掃穹窒,我征聿至。有敦瓜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見,于今三年!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倉庚于飛,熠燿其羽。之子于歸,皇駁其馬。親結其縭,九十其儀。其新孔嘉,其舊如之何!

    右詩四章,章十二句。此四章所抒情事,各各不同,自必各配不同之曲調,而每章之前四句,則皆同調複唱者也。

    上述五例,雖不足以賅十五國風篇章形式之全,而舉一反三,大可爲創製新體樂歌之借鏡。大抵民歌體制,以易記易唱爲主,又每多重疊詠歎之音,故篇幅不宜過長,生字不宜過多,而聲韻之諧協,則在所必講,聲韻之變化,又必隨情感爲轉移。此在《詩經》三百五篇中,依類尋究,最足供吾人之參考。至《雅》、《頌》形式,短篇略近於《風》,長篇各章情事變移,曲調自應各異,大抵彷彿唐、宋以來之大曲。特《詩經》恆以四言爲句,在語氣緩急、聲調抑揚之間,似未能適合自然之喉吻,而與參差繁複之曲調相應。此吾所以主張新體樂歌形式,宜取法於《詩經》之章法,而句法之改進,則有待於廣求詞曲,始得漸近自然也。

    自採詩之官廢,瞽師失職,《樂經》亦日就消亡,詩與樂離,而形式之變化,遂現停滯之象。《楚辭·九歌》,爲沅、湘間祠神之曲,屈原感其聲而頗爲更定其辭(從朱熹説),以構成所謂“楚調”,盛行於秦、漢之際。觀其體制,除句調視《詩經》爲一大變革外,惟《九歌》歷祀東皇太一、雲中君、湘君、湘夫人、大司命、少司命、東君、河伯、山鬼、國殤等神,而殿以禮魂之曲,已漸開唐、宋大曲之形式,屈子《離騷》、《九章》等作,則皆變爲“不歌而誦”之賦體,似不甚宜於入樂,而亦於樂歌形式之變遷史上,無大關涉者也。漢武帝“立樂府,採詩夜誦,有趙、代、秦、楚之謳,以李延年爲協律都尉。多舉司馬相如等數十人,造爲詩賦,略論律吕,以合八音之調,作十九章之歌”(《漢書·禮樂志》)。樂家與詩家合作,儼然有規復姬周樂制之勢。然是時古樂久經崩壞,楚調又未能普遍及於民間,所謂房中祠樂及郊祀歌等,類爲贊美功德之辭,略似《詩經》中之頌體,移風易俗之效,殆亦微乎其微。其後交通西域,輸入胡音,鼓吹曲辭,即多參用胡樂。漢短簫鐃歌十八曲,魏、吴襲用其聲,改易其辭,以爲朝會宴饗之樂。其聲詞配合之際,以舊譜散亡,無由參究。然就諸家仿作,比較其聲律字句,似雜虚聲,勉強凑合,未足以云樹立一種新體樂歌形式也。由漢、魏以迄南、北朝,俗尚既殊,歌樂亦異,南有“吴聲”、“西曲”之别,北有隴頭、捉搦之辭。亦有章解之分,略同《風》、《雅》,而《讀曲》、《子夜》,連詠或多至數十章,各章句度參差,是否同用一曲,無由懸揣。要之,漢、魏六朝樂府以時代及環境關係,未能收統一消融之效,而促成新形式之建立,其足資吾人之考鏡,不及《詩經》之十五國風,蓋可斷言也。

    三 唐宋金元以來之樂歌形式

    唐人以絶句爲樂章,其雜虚聲牽詞就曲,殆仍樂府歌辭之舊法。其後雜曲競起。文士依聲填詞,句度長短,聲韻平上,一準於樂譜,而聲詞相配、最爲吻合之新體樂歌,乃得遠紹十五國風之墜緒而建立一燦爛光輝之新形式。雜曲之中,又分令、慢、引、近諸體,舉凡篇章、句讀、聲韻、色澤之運用,並有軌轍可循,在中國樂歌史上,爲一大進步。兹先就令、慢雜曲之章句配合,約略舉例言之:

    令曲例一《江城子》(牛嶠):

    鵁鶄飛起郡城東。碧江空,半灘風。越王宫殿,蘋葉藕花中。簾捲水樓魚浪起,千片雪,雨濛濛。

    右詞全闋七句,五叶韻,此所謂單調小令也。其後衍爲雙調,則用同一曲調,重複唱之。例如蘇軾作:

    鳳凰山下雨初晴。水風清,晚霞明。一朵芙蓉、開過尚盈盈。何處飛來雙白鷺?如有意,慕娉婷。  忽聞江上弄哀筝。苦含情,遣誰聽?煙斂雲收、依約是湘靈。欲待曲終尋問取,人不見,數峯青。

    令曲例二《清平樂》(晏殊):

    金風細細,葉葉梧桐墜。緑酒初嘗人易醉,一枕小窗濃睡。  紫薇朱槿花殘,斜陽却照闌干。雙燕欲歸時節,銀屏昨夜微寒。

    右詞上半闋四句,四叶韻,下半闋四句,三叶韻,句法長短亦各不同,此上下闋各用不同曲調者也。

    令曲例三《烏夜啼》(李後主):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右詞上半闋三句,三叶韻,下半闋四句,兩叶仄韻,兩叶平韻,此上下闋後半用同一曲調,惟换頭變調者也。

    慢曲例一《八聲甘州》(柳永):

    對瀟瀟暮雨灑江天,一番洗清秋。漸霜風淒緊,關河冷落,殘照當樓。是處紅衰緑減,苒苒物華休。惟有長江水,無語東流。  不忍登高臨遠,望故鄉渺邈,歸思難收。歎年來蹤跡,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妝樓長望,誤幾回、天際識歸舟。争知我、倚闌干處,正恁凝愁!

    右詞上半闋九句,四叶韻,下半闋亦九句,四叶韻,而上下闋句讀音節,各不相同,此上下闋各用不同曲調者也。

    慢曲例二《賀新郎》(辛棄疾):

    緑樹聽鵜鴂。更那堪、鷓鴣聲住,杜鵑聲切。啼到春歸無尋處,苦恨芳菲都歇。算未抵、人間離别,馬上琵琶關塞黑,更長門翠輦辭金闕。看燕燕,送歸妾。  將軍百戰身名裂。向河梁、回頭萬里,故人長絶。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似雪。正壯士、悲歌未徹。啼鳥還知如許恨,料不啼清淚長啼血。誰共我,醉明月?

    右詞上下闋各十句,六叶韻,除兩首句句法長短不同,當略變調外,餘則上下曲調皆同者也。

    慢曲例三《瑞龍吟》(周邦彦):

    章臺路,還見褪粉梅梢,試花桃樹。愔愔坊陌人家,定巢燕子,歸來舊處。  黯凝竚,因念箇人癡小,乍窺門户,侵晨淺約宫黄,障風映袖,盈盈笑語。  前度劉郎重到,訪鄰尋里,同時歌舞。惟有舊家秋娘,聲價如故。吟牋賦筆,猶記燕臺句。知誰伴、名園露飲,東城閒步。事與孤鴻去。探春盡是,傷離意緒。官柳低金縷。歸騎晚,纖纖池塘飛雨。斷腸院落,一簾風絮。

    右詞三段,首、次兩段各六句,三叶韻,句法悉同,所謂“雙拽頭”也。末段十七句,九叶韻,句法與前兩段悉異。此可知詞雖三段,而不同之曲調則不過二段也。

    慢曲例四《夜半樂》(柳永):

    凍雲黯淡天氣,扁舟一葉,乘興離江渚。度萬壑千巖,越溪深處。怒濤漸息,樵風乍起,更聞商旅相呼,片帆高舉。泛畫鷁、翩翩過南浦。  望中酒斾閃閃,一簇煙邨,數行霜樹。殘日下、漁人鳴榔歸去。敗荷零落,衰楊掩映,岸邊兩兩三三,浣紗游女,避行客、含羞笑相語。  到此因念,繡閣輕抛,浪萍難駐。歎後約、丁寧竟何據?慘離懷、空恨歲晚歸期阻。凝淚眼、杳杳神京路,斷鴻聲遠長天暮。

    右詞三段,第一段十句,四叶韻,第二段九句,亦四叶韻,第三段七句,亦四叶韻。全闋中惟首、次兩段最末三句,句法聲韻皆同,餘則形式俱異,此用三段全殊之曲調,殆可臆度知之也。

    令、慢詞篇章體勢之變化,既如上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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