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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吴总镇举义勾东虏 李逆闯大败走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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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台一去客心惊,笙鼓喧喧汉将营。

    万里寒光生积雪,三边曙色动危旌。

    沙场烽火侵胡月,海畔云山拥蓟城。

    少小虽非投笔吏,论功还欲请长缨。

    平西伯吴三桂,方拟灭贼,又闻先帝逆变,痛恨入髓。乃点阅兵马,激励将士,传檄文于各镇,令众通知。其文曰:

    钦差镇守辽东等处地方总兵官平西伯吴,为兴兵剿贼,克复神京,奠安宗社事。

    闯贼李自成,以么魔小丑,纠喝草寇,长驱犯阙,荡秽神京,弑我帝后,禁我太子,刑我缙绅,淫我子女,掠我财物,戳我士民。豺狼突于宗社,犬豕踞于朝廷;赤县丘墟,黔黎涂炭;妖氛吐焰,日月无光。成祖列宗之阴恨,天寿凄风;元勋懿戚之尽锄,鬼门泣日。图之不早,病已成于养痈;局尚可为,涉必穷于灭顶。悲夫悲夫!虏尘未殄,寇焰旋腾,血溅天潢,烽传陵寝。秦称天府,谁能封以一丸?晋有霸图,无复追其三驾。乃者介马横驰夫畿辅,羽书不绝以殿廷;南北之耗莫通,河山之险尽失。天威不测,极知汉天子自有神灵;兵势无常,岂淂谢太傅但凭歌啸!

    义不共天,行将指日,克襄大举,寔赖同代仇。请无分宦游,无分家食,或世贵如王谢,或最胜若金张,或子虚之以赀起,或挽辂之以谈兴;乃至射策孝廉,明经文学,亦往往名班国士,橐为里雄,合无各施壮谋,各团义旅。仗不需于武库,糗无壅于??厨,飞附大军,力争一决。但郡策直承黄钺,岂贼运得有白头!丑类立歼,普天大酺,此则万代之所瞻仰,虽九庙为之鉴临者也。

    至登垄钜贾,联田富室,若以与缙绅并举,亦自分谊有殊。然使平准法行,即杨翟之雄,岂得居其奇货;又如手寔令在,将处士之号,未可保其素封。凡称多算之有馀,总赖圣恩之无外。始贼之巧于为饵,时亦有优孟之仁。迨我之既入其樊,莫不婴地狱之罚。齐姜宋子,相牵而入平康,珠户绮窓,所过便成瓯脱。来俊臣之刑具,则公卿之被拷者痛尝;郑安上之画图,与老弱之受工者酷肖。夫连岁报陷,如西安、太原、武昌等处,皆行省也。其中金穴,何止一家,牙签正不胜纪。若六时之牛酒不乏,虽八公之草木可驱。只坐一悭,遂成胥溺,岂不冤哉?欲图稳着,须问前车。诚清夜而念上恩,虽何曾之万钱,有难下咽,更援古以筹时象,岂王衍之三窟,便可藏身!同舟即一家,破巢无完卵。可不思之、思之又重思之也哉!桂等智不足以效谋,愤何辞以即死,寔切执殳之愿,辄通托钵之呼,人理苟存,我求必应。如或缠情阿堵,绝念封疆,睢阳之援竟停,则霁云抽誓言之矢;荆州之粟独拥,则温峤有廻指之旗。

    呜呼!自有乾坤,鲜兹祸乱之惨。凡为臣子,谁无忠义之心?汉德可思,周命末改,忠诚所感,顺能克逆;义旗所向,一以当千。请观今日之域中,仍是朱家之天下!

    再说各镇官民,见吴将军孤忠独奋,无不感泣。登莱士民见此檄文,皆劝巡抚曾公举兵勤王。曾公曰:「登莱要害之地,本院严兵镇守,犹恐不支。勤王之念,何可轻议也?」遂不听。且题远近军民,见吴将军倡议复仇,皆鼓舞相助。头戴尺练,贫者裹以绵纸,为先帝披孝,磨拳擦掌,若必灭欲贼而后朝食者。桂恐众寡不敌,不足以灭贼,遂往虏地谒虏主,求借番汉人十万以图恢复,为朝廷雪耻,虏主不允。三桂力恳,虏主曰:「明朝文臣素无信义,元帅欲建盖世之功,俺国何难举众相助。但恐功成之后,不知元帅安身何地耳?」三桂勃然曰:「是何言也?桂父子受朝廷厚恩,今日贼兵弑逆,士民切齿,人神共愤,天地不容。桂闻勇士不怯死而灭名,忠臣不先身而后君,今君后俱罹逆变,桂食君之禄,焉有坐视之理!如君之所言,必计及成败而后行,是有觊觎于衷也。桂今誓死报国,虽肝脑堕地,亦用所不辞,安问其他!」虏主辞以来日再议。桂出,恐迟则有他变,乃自披其髪,衣孝服复谒虏主,哀恳痛哭不已。虏主见其忠义凛凛,为之感动,乃点集番将,发虏兵十万起身。

    先是我甘肃总督洪公承畴,与甘肃巡抚白公,俱有剿虏奇勋,上以二公威望素著,最淂将士心,各加升荫,寻调洪公督师蓟辽。昔年因虏众大入,边帅败绩,祖总兵降虏,洪公遂陷于虏地,仗节不屈,虏众皆敬之。至是虏众同三桂拥洪公领兵入关,来报大仇。贼以四千人守山海关,被吴兵杀尽,止剩二三十人迯回。吴将军同虏众遂斩关而入。城外又遍张告示,系平西伯吴三桂颁示:「义兵不日入城,戴白的便不杀。凡我士民,各穿孝服,齐心复仇。所过地方,俱要应接粮草。不许乱穿箭衣、快鞋,为贼驱役」云云。牛丞相遣兵政府侍郎左懋泰原吏部员外镇守三边,至晚召刘、李两将商议东征,互相推诿,踌躇不决。李贼即决计亲征,于一鼓后传令箭齐集兵马,备车数百辆,装载大内辎重,夜半从西直门运出。

    十二日,贼闻吴将军大兵入关,见有「台星可汗」等告示甚多,众贼首皆相顾失色。至晚,将所繋大臣陈演、魏藻德、丘瑜及诸勋戚皆杀之,凡六十馀人。阁臣独方岳贡以清名淂免。

    十三日,闯贼领兵从齐化门出。闯贼银顶驴绒帽,青箭衣。太子、二王皆玄色布衣,各令一贼挟之,行其马前,拥之东去,百姓见之皆饮泣。各门贼兵分队而出,贼众不愿去者皆哭,杀之不能止。城中留守老弱之兵,尚有万馀,昼夜淫掠。民不堪命,人人苦贼,日日望恢复之师。陷贼诸臣始有脱归者。自贼入城,九门严闭,只许卖菜人、佣车夫出入。凡假欲充出者,必掊击而返,甚则戮辱者比比。至是禁稍弛,诸官多为乞丐、僧道以出。及至前途,遇土寇窃发,多被劫掠,杀死于道。张若麒加兵政府尚书,随驾到刘、李诸宅中,敦请六政府各衙门等官于门外叩送。贼拔营前去,所存在城者,步卒残兵数千而已。牛丞相留守京师,百官日月候阁。

    十四日,城内张惶尤盛,共传吴三桂大兵将到,京师必遭屠戮。士民微服窥探,作计避命者无算。城外乱兵乘机抢掠。

    十五日,城中遍贴榜文,首书「大定义兴元年」,说大兵即日齐集,擒贼扶幼主即位,以佐中兴。百官无不错愕。是日,选外任者皆出城。也有以伪命差出,假称迯归。

    十九日,贼至永平,与三桂虏兵遇,大杀一阵。贼大败,杀死贼兵数万,夺其辎重无数。三桂引虏兵追至城下,贼仍扎十三寨于城外。

    二十日,桂同虏兵连破其八寨,斩其首级万馀。贼大惊骇,传令诸将上城巡守。随命城中拆屋,违者淩迟处死。顷刻间,彰义门内民房尽皆拆毁。

    二十一日,贼命我叛将唐通领本部兵迎敌,被虏兵四围,杀戮俱尽。参将冯有威手刺唐通于马下。有诗叹曰:

    惨极妻孥冤鬼愤,尸盈城外楚天昏。

    可怜世禄熊罴将,枉作迎降奸佞臣。

    贼闻之胆落。

    二十三日,城中闻闯贼败,陷贼诸臣谋为内应,传言于众曰:「长宫主昼见先帝,言贼贼数将尽,中兴佐命有人。宜及今恢复,以报大仇。」先是城破之日,长公主被刀伤颈断手,复苏,归外家嘉定伯府,梦先帝仗剑逐贼。百官欲励人心,故相为传说此语。

    次日,三桂督兵攻城,闯贼招谕三桂曰:「汝父现在城内,何不早早归降,共保富贵?」桂绐之曰:「我非不欲归汝,但见汝前后示谕,所作所为,皆假仁假义,不足取信。今先帝虽崩,汝不合害我皇太子,今是以不共戴天耳!」贼曰:「太子诸王俱深居宫禁,曷尝害之?」桂曰:「若果在,必与我一见,我即撤兵。」贼约以来日,两边不许带人马,止用百人护卫出太子相见。三桂令我军制贼兵旗帜,以二千人扮作贼兵。每人另造一五寸小旗为暗号,命守备张成、指挥范玉统领。潜往东西两路,傍贼营埋伏,俟太子相见时,混入贼营;待两下将别时,举信炮为号,伏兵从贼营内杀出。再令都司耿士良同鞑将领把都五千伺候接应,夺太子回阵。众将领命。次日,贼果中三桂之计,杀伤贼兵数千,淂其器械、财物无数。但夺回者不似太子,不似二王。众皆未识其面,遂以我皇子拥之而回。

    然闯贼自此情急势衰,贼兵皆负重赀,思归乡里,无战闘心,贼是以不敢正视三桂矣。贼不淂已,挟三桂之父于城上,招三桂降,以二人掖之,被我兵射杀其左右二人。贼大愤,遂杀三桂之父。三桂举家闻变,收殓其尸,一门俱死。贼悬三桂父首级于城头,三桂大恸滚地,泪尽血流,诸将俱来劝免。三军皆挥泪切齿,誓竭力效命,以报此仇。

    二十五日,魏学濂见闯贼屡败,太子无音,进退两难,遂作绝命词三首,自缢于邸中。其绝命词传来未的,未便录入。桂督三军,与虏兵尽力攻城。

    二十六日,贼兵败回者甚多。闯贼尽收宫中金银宝贝重器,将城外房屋拆毁,运木入宫,各门聚硝黄等物,与木料齐集。见者无不寒心,知不久有大火将作,皆暗相愁苦,不敢明言。

    二十七日,李贼入城,对牛金星曰:「鞑子势头来淂恶,城中人心未定,我等人马不可在此屯扎。就是十个北京,也不如一个陕西。」随即收拾金银、美女上车,声言吴三桂决要屠城,分付百姓出城迯命。自是城门大开,逃出者纷纷不绝。

    二十九日,闯贼平明登极,令百官行礼。是夜传令随征将士,各各准备行装听令。至五鼓,百官入朝。牛金星、顾君恩、巩焴、韩霖、宋企郊等行朝贺礼。闯贼即指挥行李,发兵起身。百官惟山陕、河南、北直人,并前选用之官,俱令从行。其馀官员见贼势已衰,迯归者甚众。贼兵押杨观光西行,观光不从,被贼乱刀支解于顺城门外。宫中举火,火不起,但焚五凤楼及民房、官舍数处。命毅将军祖光先、都尉谷大成领兵断后,闯贼自领大队人马出齐化门而去。

    三十日,在京贼兵马骑尚有万馀,渐次出城。又从宫中纵火,须臾,九门火光烛天,号啼之声闻数十里。贼复大肆掳掠,杀人无算。妇女投井死者,积尸如山。四城彻夜焰发,如同白昼。百姓同官员人等各门乱窜,京城内外,蹂躏不堪。

    二十九日,三桂见城中火起,料贼必走,戒诸将勿进城救火,分路追赶贼兵,违令者斩。当日赶上三十里,又遇贼兵,大杀一阵,夺回金银、美女无数。贼兵十去其五,大败而走。三桂率虏兵追杀,贼之骡马皆负金银财宝,日行不上数十里,恐我兵追及,俱将辎重弃于道路。自芦沟桥至固安一百馀里,皆贼弃下盔甲、衣物无数。

    五月初二日,追至定州清水河下岸,遥望贼兵不远。贼将谷都尉见后面尘头高起,知我兵追近,恐有蹶失,遂勒转马头,令贼兵排成阵势,以待我兵。我兵追及,交锋未及三合,贼兵连日饥馁,归心如箭,不愿对敌,阵后脚步大乱。谷见之大怒,连斩贼兵数人,贼兵终是站立不定。三桂驱兵大进,尽力混杀一阵,斩其贼将谷大成。贼兵见主将被杀,皆自相揉踏,我兵乘势掩击,无不以一当百,又生擒其伪守御等三员,归阵斩之。杀其贼兵一万三千馀人,夺回掳去妇女二千馀人,获其金银砖七百二十块,器械、骡马不计其数。毅将军祖光先被我兵砍倒其马,光先跌折一足,贼兵换马扶光先上马,光先足痛不能骑,众贼兵遂扛之而去,其残败贼众俱往西北而迯。虏将又率把都追杀十四五里,然后收兵回寨。但见:

    骷髅尽是良民骨,日暮沙场化作灰。

    三桂大喜,先令子侄进京城报捷,护视乃父灵柩。自扎营定州,仍俟征进。定州伪州牧董一阳,奉贼政追粮太酷,百姓不堪,遂缚杀州牧,箪食壶浆以迎我师。三桂以所斩首级遥祭其父,将所获之物尽散将士,三军感悦。遣人四路报捷,招回迯散人马。三日之内,四路勤王兵来,归附者万馀。

    先是,贼兵攻城时,闯贼诱其用命,许城破后,每人赏二百金。至是毫无所与,贼兵皆互相埋怨;又见连败数次,遂四散迯去,数日间,营伍渐空。伪将军李岩与伪丞相牛金星议论不合,彼此猜疑。岩居闯贼之下,亦尝怏快不乐。闯贼见吴将军与虏兵连胜数阵,又折了几员大将,金银、妇女失去一半,又见众心离散,渐渐迯去,愤恨不已。连日催趱人马,往山西取路进发。吴将军又从后追去,这且按下不题。

    伪军师宋矮子尝私语众曰:「我主公是马上天子,尚有三年富贵。惜其杀戮过多,不知造祸耳。且今未生公子,恐予之术数亦未必验也。」城破时,宋且惊且喜曰:「北京怎么就破,这也是天意了!」

    江南汪、蔡二客,前在京时,偶见一贼卒,手中持一金扇。汪取观之,见是文震孟字。汪曰:「此扇诗、字兼精,可惜扇坏。」其卒曰:「咱不识字,总好亦无用。」二人觉其异于常卒,问是何处人,贼叹息良久,答曰大同府。汪遂邀之饮酒,问其备细。其卒曰:「我爷来此,原不晓做甚皇帝,不过志在美女、金宝,观看动静行事耳。不料如许大京师,三日突入。见了锦片富贵,心满意足,怎肯不恣意行乐?总因城中将相不能冲敌,倘有一队拥来,我辈尽散而去矣。即不然,再守十来日,我们粮完,也便去了。」汪乘其酒醉,又问曰:「闻各官连日劝爷登极,公等必有升赏,想居驻此地,永享富贵,不回故乡矣。」卒曰:「焉有如此举动!能为开国之君者,历观古来尧舜禹汤、周秦汉晋,以至唐宋,有如此行径而淂天下者乎?」汪大惊曰:「公适言不识字,何以历数古来帝王兴废,了了若指掌也?」其卒不觉潸然下泪,曰:「我寔非行伍中人,乃大同廪膳生员也。因贼攻城破,母妻皆自尽,老父六十岁,携二子避难,不知下落。今无家可归,是以暂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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