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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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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卖豇豆者

    富家儿某甲,喜食时鲜,重值不吝,日必躬至市场访购。卖菜佣知其然也,群争罗致鲜货,以图其值。渔人有初获鲥鱼者,日已过午,不及入市,持一尾献甲曰:“是未上市之物也。”甲大喜,偿以百金。市人益钦动之。

    一日又至市场,见菜佣担上悬豇豆二,长未及尺,盖亦将以饵甲者。甲见问值,曰:“二十金。”曰:“毋太昂乎?”意方踌躇,菜佣曰:“二十金何得谓之昂?吾昨售去一枚,且三十金矣。”甲掉头径去。追问之,曰:“吾之所以不吝值者,求尝人所未尝耳。既有人先尝之,即与平常蔬豆等,非吾所欲过问者矣。”

    夫菜佣之作是言也,意将激之,使必出二十金也,而不知适以败事。此应对词令之间,君子所以慎审欤?二十金之不获,其小焉者也。

    小儿语

    学语小儿,偶发一言,每出人意外,而非常人之可思想而得者,录之亦可发一笑。

    某小儿踞矮脚几而戏,偶置糖其上,飞蝇集吮,儿遽啼。问何故?对曰:“许多苍蝇,坐了我的凳子也。”又晨起,儿醒,求人为之穿衣,适无暇,嘱令姑迟迟。儿曰:“我已睡完了也。”乍闻之,均足令人发一大噱。

    土中人

    鼎湖山,粤中名胜也。全真辈聚众建寺观于山坡,为清修之所。光绪初,某道士于观旁掘井,入地七八尺,忽见一人头,大骇。提之不动。探知其全躯具在,掘而出之,则一古衣冠人也。汲之出穴,衣服随风化去。顾其人心口犹微温,大异之。为剔去耳鼻中泥土,试灌以粥糜,久之居然能咽。越三日,目微启,久之复活。自言为宋时人,本籍洛阳。避金兵之乱,逃至此间。不知何时死去,不知何由复生,更不自知此身之出自土中也。告之,则又不自知何时入土。光绪中叶尚生存。吾友朱培初曾亲见之,谓其状仅如五十许人云。先见其头而后及全躯,则其在土中非坐即立者矣。顾当日何以入土?入土又何以植而不倚?且经数百年不死?此真理之不可解者。谈物理家,其何以辩之?

    区新

    区新者,粤中之无赖也。性嗜赌,赌负辄行窃,久之随众学为明火行劫。被劫之家,有识其貌者,遂列其名,控于有司。如是者屡,遂得剧盗名。不肖官弁,图获之以邀功也。又从而铺张其气焰,而区新之名乃大著。自是凡官粤中者,莫不以捕获区新为首务,久之且拟抚矣。

    候补官某,久未得差,穷极无聊。后钻营得京员函,为之先容,得委购线捕区新,由是官囊骤肥。于室中供一神牌,其文曰“恩公区新长生禄位”。

    李文忠督粤日,有请抚区新,予以武职者。文忠哂曰:“是何物事,亦值得一抚耶?此而可抚,则吾平发、平捻时,当抚者正不知几恒河沙数,朝廷亦无如许武职也。”

    某党人,亦慕区新名,啖以巨金,使入都刺杀某权奸。区利其金,允之。怀短铳走京师,伺于权奸之门。权奸乘舆出,区探手入怀,将觅短铳,而战栗大作,逡巡遂遁。

    贩蜡客

    川中某客,贩白蜡数万金,至汉口待价,适屯货多,价大贬。逆旅无聊,俯楼凭眺,见阶下砌遗一文钱,出入诸人,践踏而过,卒无觉者。拾级下,拟捡之,遍觅不得,疑为人拾去矣。登楼上视,钱固俨然在也,暗致疑讶。复下楼觅之,仍不见。再登楼,则见钱如故。疑为目昏,揉睛细察,且隐约辨其文为“乾隆通宝”。益致怪诧,凝视不动,将觇卒有见之者否。俄一荷担者过,俯拾之。客遽呼止之,下楼索视,俨然钱也。窃叹一文钱之福,且不如荷担者,此行母金,将不可问。继念:“汉口之钱,非我所当有,莫若他适。”时市上传言沙市蜡价昂,计不如回走沙市,或可得价。策既定,买舟载蜡,逆流西上。解维甫一日,汉口大火,毁数千家,损失以百万计。镇上所屯蜡,都归熔化,价大起。客复返舟,获利倍蓰。

    昔年与武进刘志沂共事,志沂为余言此,且能举客之姓名,盖即志沂友也,惜忘之矣。欧风东渐以来,学者动言破除迷信,鬼神之说,固不必言,即一切言命言数言朕兆者,皆欲痛剿而灭绝之。不知使其身亲此境,又将何如?窃谓造化弄人,事所或有,固不必如愚夫愚妇之处处都疑为有此事,亦不必如高谈新学者之处处都斥为无此事也。即如日食一事,推步家能推而知之,千岁之后,均能预测,固无所谓吉凶朕兆者矣。而古人每谓日食关于国君,尤以元旦遇食为甚,稽之古籍,所在多验。今人每指为偶然。何以光绪二十四年戊戌元旦日食,何以是年适有政变之事?借曰偶然,何以元旦日食,不在前一年后一年?曰地球轨道如此,不能前一年后一年也,则何以政变之事,又不在前一年后一年耶?何以两事恰在此一年之中耶?是诚欲索解人而不可得者,敢以质诸今之君子,惟不得仍以“偶然”二字还我。

    潘镜泉

    粤中潘镜泉,工谲智,性不羁,时人目为佻,呼之曰“荒唐镜”。道光间,肄业省城西湖书院,构文字祸,官吏捕之急,索于书院,已被逸去。乃使人逻于四门,期在必获。潘遁至某仪仗铺(专备红白器皿,赁作婚丧之用者,犹江浙之贯器店),曰:“若曹必救我,苟不然,捉将官里去,且攀供若曹矣。”铺中执事曰:“救君吾可任之,惟计将安出?”潘曰:“是易易耳。吾坐彩舆中,伪为新妇,若以鼓乐导舆出城,即无事矣。”从之,果脱于难。

    狐言

    狐之能为仙,能为妖,能为祟,前人笔记每载及之,自来无破其伪者,何也?近日新学家,每以为科学大明,此种邪说,不攻自破矣。顾犹有目睹其奇,言之凿凿者。

    甲辰游济南,得识清远刘祖乾,豪侠君子也。为余言,德人未据胶州湾时,奉李文忠札,于青岛筑营垒,盖时朝议以胶州湾为军港也。(胶州湾,海湾名,青岛即湾内之半岛,属即墨县。胶州别为一州,与即墨同隶莱州府,今升直隶州。人每多误胶州、青岛为一地,盖德人据胶州湾时,报纸载其事,每省去“湾”字所致也。)粤人某甲,以铁工佣于旅顺,与人博,大负,逃之烟台,辗转至青岛,投祖乾乞援,遂主祖乾家数日。问所欲,曰:“得归故乡足矣。”祖乾乃资以行李,遣其行。去数日,忽劳山道士某驰函告曰:“公友某甲,已如命留此矣。”

    祖乾大诧怪,即日亲赴劳山,访道士问故。道士曰:“彼持公名刺来,言公忙不及作函,嘱吾收为弟子,岂遂忘之?”祖乾急饰曰:“是固有之,吾事冗且愦,遂恍惚耳。今何处矣?”道士曰:“彼嫌此间喧扰,已独往前山矣。”盖劳山有前山、后山之别:后山为众道所居,游人亦众;前山则殿宇倾颓,废置已久者也。祖乾曰:“前山荒僻,彼宁不怯耶?吾当访之。”遂至前山,则甲固俨在也。叩以何事出家,则曰:“人生求富贵不可得,即当深入穷山,匿此面目,复何颜见人哉!今幸得处于此,受公惠多矣。”祖乾曰:“虽然,子何以知吾识此道人,而假我之名以投之也?”笑曰:“吾初投公日,适道士使人赍山果馈公,公且手松子一握啖我,岂遂忘之耶?”相与一笑。

    祖乾为留前山数日,无事则散步山门外,或倚石阑眺远,以为乐。阑下为峭壁,俯视樵人,长仅盈尺。二人倚阑闲话,偶以足蹴石,石堕阑外,恰一狐经其前,石几中之。狐窜避,回首仰视,作人言曰:“做甚么?”二人耸然避入。究其能言之理,而终不可得也。

    奇女子

    粤妇某氏,育一女,貌娇好,喜弄翰墨。妇佣于某巨室,挈其女偕。巨室子瞰女美,啖妇八百金,欲乱之。妇持以商女,女曰:“母得其巨金,即嫁之可也,乱胡为?”妇强之,女无奈,从焉。入侍巨室子,将一月,复遣之出,仍依母而居。自是郁郁,若有所思。

    会有梁某者,拟纳妾,妇欲以女嫁之。女不可,曰:“从一而终,女子之道也。且母已得人八百金,是儿已报母矣。而必使儿再适人,非儿志也。”妇曰:“痴儿,是特桑濮之行耳,世乌有窬墙穴隙而为之守节者?”女曰:“儿非窬墙穴隙之流,当日既奉母命,儿即为夫己氏之妇。彼既乱而弃之,是彼之不义耳,儿顾不可以不贞。”妇怒,强迫之,不俟女之首肯,即使媒说合。梁亲来相女,见而大悦。粤俗,凡买妾者,说既定,必使女亲受定金,女有不乐嫁其人者,可却而勿受。至是梁出定金,女含涕受之。

    嫁之夕,梁细察其举止,疑非处女,遂别室居之。凡娶妇买妾,皆以不贞为大戒,洞房之夕,审其非处女者,明即逐之,此亦粤俗也。梁故长者,故不为强暴之行,仅处以别室,使他妾侦之确,乃进而谓之曰:“吾将经商他出,汝宜暂归宁,俟吾返,再商所以取汝者。且汝终身事,当自好为之,吾不尔责也。”女闻言大哭曰:“君今之君子也,妾不敢怨君,所苦者妾命耳!君犹记妾受定日耶?泪盈双睫,君未之察也。生命不犹,实逼处此,妾知所感矣!虽然,君既行此大德,复能赐妾以百金否?”梁曰:“是不难,将去可也。”女曰:“毋然,俟妾去后,当使妾母来拜领也。”入室作书,怀之出,叩首别梁曰:“妾行矣,荷君子厚恩,所以衔结者,当期于来世。”遂行返家,见母不作一语,长跪而泣。泣已突出短刃,自刎死。妇大惊,号救不及。搜其身,得遗书曰:

    “两负不贞名,所以觍然人世者,期有谅我者耳。今已矣!指点黄泉,或幽居之可托;凄凉碧血,问凭吊以何人?撒手一朝,伤心千古,儿固不敢有所怨也。梁君,君子也,既委曲全儿面目,复慷慨助我金钱。儿死,母当亲赴告,必有所赠,为儿丧葬费。此儿生前乞得之恩,不欲更以不洁之遗骸累母也。

    妇得书,持以哭赴于梁。梁大骇,顿足惋惜,厚治其丧,终身引为憾事。

    若此女者,得谓之贞耶?曰不贞。得谓之节耶?曰非节。然而烈矣。此常人之论也。吾则谓不然。彼其两负不贞之名,非其罪也,母实为之也。观其始终不怼母一词,惟一死以见志,虽谓之完人可也。若而人者,求之士大夫中,且不可多得,而犹得曰不贞、非节也耶?因谥之曰“奇女子”。

    李乙

    新会海滘乡(按“滘”字为字典所不载,粤人读若“窖”。洼地积潦处,或水边湾曲处,均曰滘,地名多用之,大抵粤中俗字也),李姓聚族而居。李甲者,夙行敦谨,朴愿自守。族豪某,诬为盗,遂陷于法。

    其弟乙忿极,而势力非其敌,无如何。遂尽货其田庐,挟资走肇庆,为小负贩。乡距肇庆二百三十里也。乙日荷担市上,售香烛冥镪之类。而于担中暗置铁焉,复以沙囊裹两胫,均日增其量。如是者五年。委担释囊,则轻如猿猴。而市上之人,亦无不识新会李乙者矣。

    乙瞰月晦日,至所识肆,贳香烛等物,故作絮絮谈。谓:“吾侪业此,月惟盼朔望日,烧香者众,可多赚几文钱。至于常日,则无殊坐吃也。”语已,携物去。俟日暮,尽释两胫沙囊,怀利刃返新会,抵其乡,才半夜。急叩族豪之门。阍人启户,识其为乙也,问:“何事?”曰:“余有急难求救于汝主,乞速通报,余不吝酬也。”阍人入告,豪已睡,披衣起,问故。乙曰:“汝识我耶?”曰:“汝乙也,胡不识?”乙曰:“知吾来意耶?”曰:“不知。”曰:“吾为兄复仇来也!”声未绝,遽出利刃刺其心,刃出于背,释手遂行。家人阻之不及,追之亦不及也。乙奔返肇庆,仅黎明。荷担出,俟于邑庙之门。高要令来拈香,乙故犯其卤簿,且口出恶言。令怒,捉之入署,责而释之。乙复负贩如故。

    越数日,新会令牒高要索乙。高要令捕乙至,示以牒。乙顿首呼冤曰:“小人以晦日贳华于某肆,以朔日犯卤簿获罪,而彼杀人者以晦夜之半,彼此相距二百余里,小人岂能飞耶?”令审之确,遽释之。

    停辛茹苦者五年,卒手刃仇人,而自脱于祸,乙真人杰哉!

    炭中怪

    趼人氏曰:“科学昌明,社会之福也。顾一二谈新之士,恃其凌烁之气,叫嚣之习,遂欲剿除旧说,务尽人而风从之,似犹非其时也。鬼神之德,圣人称焉;妖异之事,经史载焉。往昔达人,未尝不从而疑之也。使其事非信而有征,岂吾国数千年来,竟无一敏断之人举而破之,而必俟今日欧风东渐,借力于一二谈新之士也。吾所深知者,有一事焉,敢举以质之世之谈新之君子。

    香山上栅乡卢氏,巨族也。族有妇某氏,一日忽发狂,自批其颊作男子声,大言曰:“吾处山中甚乐,奈何囚吾于床下?不释我,且取汝命!”家人大惊,搜床下,得炭一篓,无他物焉。盖妇翁为茶商,岁恒游于湘赣之间,彼中薪炭皆贱,故恒购归,一时未及用,遂置妇床下者也。发其篓,中有一炭,白如雪,大如拳,谓是物之为祟矣,以香楮送之于城隍庙。族有某甲者,夙无赖,尝走天津,以博负故,与人争,殴人致毙,逃之烟台;又以斗殴杀人,遁于沪,屡为不法事,警察捕之急,始返其乡。乡人畏之甚于虎也。是日适于庙前席地坐,将以伺人之隙也。骤见人以香楮送白炭至,执问故,具告之,笑曰:“此等物,乃能为祟耶?”以足蹴之,炭破为二。甲骤变色发狂,跳跃逾寻丈,自挝其颊,往来奔走,且走且号,无非自詈而语,语作湘南土音。乡人不解也,相顾错愕而已。

    卢君炜昌,上栅人,此其远族之事也。炜昌与余共事,其尊甫自乡间来书,述其事如此。炜昌出书示余,相与寻索其理而不可得。未几,炜昌之兄墨林自乡间来,急叩以甲事。墨林曰:“近狂痫尤甚,且自宫矣,然而不死。”若此者,又何说以辩其为妄也?曰脑筋乱,岂彼妇亦脑筋乱耶?曰偶然,曰偶然者,谈新学家之遁词耳,乌足以服人?余与炜昌冥思屡日,终不敢持无鬼之说也。骨角之属,其炭色白,意者白炭其人骨也。以人骨而至于为炭,则其为冤焉怨焉,均未可知也。冤怨之魂,自附于其骨,冥事不可知,以理论则当然矣。初被杂于篓炭之中,迷惘不自觉其何居,及觉,所以祟妇以求出也。既遇甲,遂凭以为厉。是或甲平日之戾气,与彼冤怨之气相感召也。

    说虎

    歙客某,以贩笔墨为业。一日经某地,见群丐缚一犬,将屠之,犬呜呜作哭声。客驻足观之,犬举首作乞怜状,遂出数百文,购而释之。犬自是随客,出入必偕,吴越齐鲁,凡客足迹所至,未尝相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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