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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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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一声老财你不要瞪眼,

    这伙子穷汉不同以前……

    ————贺敬之

    1

    龙虎岗的反奸清算斗争大会,预定在这天晚上举行。

    这一天,从北边来的风,带着呼呼的吼声,在树上、在屋顶上、在墙上、在村街上,猛烈地刮过。天空,像起了雾似的,被灰黄的尘沙,弥漫了。

    但是,比寒风还要刮得猛烈的,是谣言:说城里宋占魁的队伍已经准备好,马上就要打回来了。

    而且,谣言是那么具体:

    “这一次,听说老狐狸下了决心,他自己率领一个大队,还有杀人不眨眼的田八也率领一个大队,总共两千多人,带四门小钢炮、八挺机关枪,专攻咱们一个村!”

    还说:

    “老狐狸已经宣布:参加翻身团的满门抄斩,参加农会的杀当家人!……”

    虽然风很大,人们却三五成群,聚集在街头巷尾,纷纷地议论着。由于以往几次胜利的经验,由于对领导、对大伙儿力量的信任,也由于对宋家大地主的刻骨仇恨,那些衣衫褴褛的农民们,表现了坚定、镇静,甚至准备拼命的决心。而显然,大部分人,对谣言是听信了。

    十字街口,南边那旧式的鼓楼上面,李小珠和俊儿姑娘,拿着大喇叭筒,一会儿在这边窗口,一会儿在那边窗口,差点儿喊哑了喉咙:

    “乡亲们!这是谣言!这是谣言!谁也不要信!”

    “乡亲们!我们的侦察员,城里城外有的是!没有这个情报,没有这个情报!大家不要相信!”

    “乡亲们!老魏的队伍就在三里堡,区小队也出发警戒去了,这里平安无事,平安无事!……”

    可是,她们的话,被风刮得听不完全。

    鼓楼下,本村的民兵和翻身团的妇女纠察队,集合了。人们愤怒地嚷嚷着:

    “干吗见了旋风就是鬼,相信这些谣言!”

    “这是谁瞎嚼出来的话?”

    “哼,怕什么?”柱子说,“小鱼还能翻得起大浪?”

    “嗨,可别这样说!”来顺道,“三尖瓦碴儿,还能绊倒人呢!”

    “对!”新从远地归来的,从前的民兵大队副,现在的民兵大队长高宗义喊,“杨政委说,咱们一定得提高警惕,擦亮眼睛————看究竟是谁在造谣、生事!”

    “追!”

    “追!”

    “追出那谣言的根!”

    于是,他们分组出发了。

    然而,一些中农,以宝三叔为首,带着隐藏不住的惊慌神色,弯着背,冒着风,来到宋家大院,拥进翻身团和农会的办事处,要求从农会的花名册上,“抹掉”他们的名字。

    “这是为什么?”农会副主席、像一截老树根似的下中农庞老力奇怪地问,“你们相信那些谣言,害怕了吗?”

    “不,我们不相信谣言,也没有什么害怕,只是……”又瘦又小的宝三叔转动眼珠,寻求着适当的词句,“我们不想占便宜,也不想吃亏。”

    “是啊,”另外几个附和着,“占小便宜吃大亏,我们犯不上!”

    “叫你们光占便宜、不吃亏,行不行?”翻身团的主席、兼农会主席的高老墨插进来问。

    “不,不!”宝三叔急忙摇手,“我们不要占便宜。不吃鱼,口不腥!”

    “对嘛,”另外几个又附和,“我们不要占便宜。前留三步好走,后留三步好行。”

    “好啊!”老墨叔微笑说,“你们不想占便宜,想退出农会,那当然是可以的。不过,以后分地分‘浮财’,全没你们的份儿,你们可别眼红呀!”

    本来,这村完全的自耕农非常少;这些中农,多少有些土地是租宋家的。听老墨这么一说,他们又犹豫起来,一个个面有难色,退到黄沙蔽天的院子里,蹲在大风吹不到的角落,或是低头考虑,或是小声地商议。照例,宝三叔又唉声叹气,挠着他那光光的头皮。

    2

    后院区委会,老贺、少山都出去了,只有杨英和秀女儿正在悄悄地盘问王小龙。

    “你不用瞒我们,”杨英耐心地说,“有人看见的。”

    “我不是说过了吗?二拴是我的朋友,”他说的二拴,就是二混子,“他救过我的性命,我当然不会忘恩负义……我哪一天不到他家去?”

    “我是说,昨天晚上,已经半夜了,你在他家做什么?”

    “做什么!我在他家下象棋,跟,跟狄先生下。”

    “那宋卯又去做什么?”

    “宋卯!他也去玩儿,就坐在旁边看下棋。”

    “这几天,宋卯在党内、在学校里都请了病假,怎么半夜里他还去玩儿?”

    “病了嘛,还不散散心?”

    “当时,还有什么别的人?”

    “还有二拴。”

    “还有谁?”

    “还有二拴他妈。”

    “还有呢?”

    “没有了。”

    “瞧,你一派谎话!”杨英气得涨红了脸,因为据报告,年轻的毛四儿————逃亡了的富农毛二狗的儿子————也跟他们在一起。

    风,在发怒地吼叫,屋宇都震动。未扣好的门,突然开得笔直,晃了两晃,又砰的一声,关上了。

    杨英站起来,去把门扣好。

    “小龙!”秀女儿开口说,“我本来不想再跟你多说话,可是,站在同志的立场,我也有责任劝劝你。你不要忘了,你自己也是穷人出身,你爹做个小买卖,曾经受够了国民党的气,你自己被迫当了兵,还是共产党把你解放的。在九分区,我们都觉得你很好。你的老上级————大水哥————也常在背地里夸奖你,说你聪明,说你进步快,说你有远大的前途。我们是多么为你高兴呀!虽然你给汉奸张金龙当过护兵,中他的毒相当深,可是在自觉的努力下,不好的思想作风是完全可以改变的。不幸的是,这两年来,你受了李玉的坏影响。表面上你是入党了,可骨子里呢……小龙,说起来我真替你难过!你……”

    “你不用替我难过!”小龙突然打断她,眼睛里露出冷淡的、轻蔑的光,“有什么意见,你直截了当地提出来好了!”

    秀女儿怔怔地望着他,苍白着脸,勉强镇静地说:

    “我觉得,最要紧的是,我们要跟党一条心。就像老区的百姓说的:有拐杖,跌不倒;听党话,错不了。个人容易犯主观,只有相信群众、相信党,才不至于犯错误……”

    “哼!”小龙心里想,“错误!谁错误?”

    秀女儿看出他的反感,真心地为他难过着。

    “圈儿,”她失口叫了他的小名,一下红了脸,又不知为什么,眼睛都潮润了,“你……人到事中迷,就怕不听劝呵!你还是听听同志们的劝告吧。现在你也是个党员,党员干着,群众瞧着,你想,影响有多大!一举一动,你还是多加小心、站稳立场吧!我……怕的是你……”

    秀女儿,一片热心,一片苦心。倔强的王小龙,也不免有点儿感动。但是,他委屈地说:

    “你们(他望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杨英)看人不实事求是。这样,多会儿也解决不了我的问题!”

    “唉,小龙,说来说去,你终归是,”秀女儿痛苦而恨恨地说,“人拉着不走,鬼拉着飞跑!”

    “嘿嘿!”小龙气恼地笑着,“这不是莫名其妙?究竟谁是人,谁是鬼呢!”

    “是人是鬼,必须看事实!”杨英走过来,站到秀女儿的背后,两手放在她后面的椅背上,坚决地说,“小龙,我记得,那天支部会上,高老墨劝你警惕的一句话,很重要。‘心里同情坏人————怀里揣了毒蛇!’你可小心吧!”停了一下,她又说:“这村里有鬼,那是肯定的。几天来,想必你也知道,有人在挑拨离间,企图破坏党与群众的关系,企图破坏中农与贫雇农以及贫雇农内部的团结,而且还造谣生事,想弄得天下大乱,搞不成清算,搞不成土改。小龙,你也是个党员,你也有责任帮助党,来找到这些鬼……”

    “这就难了!你们都不知道,那我怎么知道鬼在哪儿呢?”

    “好吧,你不知道,当然不能勉强。现在我问你,昨天夜里,你们在狄廉臣家谈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有谈!”

    “你敢对党起誓吗?”

    “为什么不敢?”外面,愤怒的风,吓人地咆哮着。

    3

    晚上,反奸清算斗争大会,还是照原定的计划,在小学校操场上举行了。

    风还没有停,可是小多了。农民们,包括中农在内,都很踊跃地参加大会。很显然,下午农会分大组召开的“雇贫中农团结辟谣会”上的热烈情绪,一直保持着:

    “嗨,任它狗儿怎样叫,不误马儿走大道!”

    “真的,不怕虎生三只口,只怕人怀两样心!”

    “咱们团结一条心,狠狠拔掉老穷根!”……

    只有少数几家富农和个别的上中农,推托这,借口那,不来参加,背地却说:“哼,麻雀跟蝙蝠熬夜,图什么?”

    宝三叔显然很心活,怎奈被老伴管住了。老伴骂他:“你这老不死的,就是记吃不记打!今儿嘴里吃块糕,明儿颈上挨一刀,你就便宜了!”于是,宝三叔害了怕,叹着气,哼哼唧唧地装病睡倒在炕上了。

    学校里,东西长方形的一块操场,面积倒不小,可是人太多,很拥挤,连旁边的单杠、双杠、爬梯上,连周围那些落了叶子的柳树、杨树、榆树上,都挤了许多人。南边连东边的那一长溜曲尺形的平顶砖房上面,除了拿枪的几个民兵散兵线式地在夜风中矗立,那屋顶边缘的花墙上也爬满了人。操场靠边的那些枯萎了的花卉,都被拥挤的人们踏平了。连北边铁丝网外面,也黑压压的都是人。操场西头,靠墙搭起来的台子前面,悬挂着一盏大泡子的汽灯,台两边有两长幅红布,红布上各有十多方块斜贴的黄纸,写着墨黑晶亮、龙飞凤舞的大字————那是小学校长龚绍禹的手笔:

    清算恶霸,苦水吐出千载恨;

    斗争地主,良田收回万民欢!

    一阵风过,落叶和沙土在空中飞舞,汽灯晃动,台两边的红布鼓起来,又瘪下去。人们身上裹紧了破棉袄,仍然觉得冷。有时候,风沙刮得人眼都睁不开。然而,群众的情绪特别高,精神也非常集中。最突出的是,除了在老校长率领下,整整齐齐地坐在前面几排横木上的小学生外,妇女们竟也秩序井然地,坐在自带的草墩儿或小凳子上。那些带孩子的妇女,在冷风里用各种方式护着孩子,但她们的眼睛依然都激愤地望着台上。穿着大襟蓝棉袄的秀女儿坐在她们中间,过去这短短时期内她和她们每一个家庭都搞熟了,现在显然成了她们所喜爱和信赖的人。

    宋卯和狄廉臣那些人,也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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