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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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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永祥从很早便已留心到咖啡叶面上的小斑点了;它是圆形,淡黄色的。后来圆形渐渐扩大,不久,就有指头大小,随着,颜色也加深了,由开始的淡黄而深黄,而黄褐,而后则变成深褐,就像被香烟头烫焦了一块似的。

    他不知那是什么,也不知道对咖啡有什么影响。他又查看其他的咖啡树。于是他发现有一小部分的咖啡树,有些叶子有同样的小斑点:有的刚刚染上淡黄,有的颜色转深,有的已扩侵了整片叶子,有些叶子则已像茶叶一样干枯,开始脱落了。他把叶子的背面翻转来看,在有斑点的背后便有橙黄色的粉末,像有点黏性。

    “这是什么呢?”张永祥开始有点关心。

    他问问同业者叶阿凤,但后者似乎还什么都不知道,听说后才去看看自己的咖啡园,方才发觉自己的咖啡也有同样的斑点,情形和张永祥的大致一样。但他却没有张永祥的兴致和热情。

    “谁知道那是什么,”他平淡地说,“理它呢!”

    后来有一天,张永祥到农场去,偶尔和刘少兴谈到这件事。头家也留心到这斑点了,但也同样不明白它的成因及与咖啡的关系。

    接着,雨季来临,一切工作都停歇下来。一季雨,足足下了四五个月,下得山冈、草木、地皮都濡湿而肿胀,像一只烂苹果。咖啡在湿季里有着旺盛的发育,待雨期过后,它又已成长许多了,成长得更高、更茂、更肥、更绿了。那生机有如泉水,一刻也不停地喷发着而不可压抑,仿佛即可以听见汁液在树表皮下面正明朗地歌唱,畅快地流动。这情形是够令人欢欣而鼓舞的。

    但与此同时,张永祥却发觉经过一季漫长的淫雨之后,斑点蔓延发展得更加可怕了。初时,那有斑点的咖啡仅有极少一部分罢了,现在则几乎扩及大半,而且有些竟是整棵树的叶子都呈干枯之状,纷纷落下,只剩秃枝和一些心叶。不久,连剩下的棵树也转呈褐黑色,后来终于枯死。

    至此,农场和两个租地人才开始着慌,开始惧怕和不安。他们把高崎农场的主人请了来研究对策。这位日人在各处咖啡园巡视了一周。起初他对此现象也表示有点惊愕,但旋即现出悲观无望的神色,话也少说了。很明显的,他也没办法!后来他才告诉他们那育苗农场刻下也正因它而伤透了脑筋,他所培育的幼苗,几乎死灭净尽了;这是一种病,传播极远极猛,尤其湿季为甚。然后他教他们几种预防和扑灭的方法:他要他们把病叶落叶和已枯死的树聚拢来纵火焚化,另外用杀菌剂————一种什么药,予以喷射。

    但是他们对高崎的方法并不寄以信赖,何况在技术方面既有那么大的困难————偌大的咖啡园,几乎是整小支山脉的咖啡园,叫他们怎样去收拾那些叶子?加之,他们也看出就是高崎本人也不像对它有多大信念,他只是“姑妄言之”而已。

    斑点一直继续发展下去。枯死的树叶越来越多了。到了冬天时,全部受病树之半,几乎便这样枯死。余下的也气息奄奄,好像随时都有枯死的可能,弄得整个山场死气沉沉,冷落而荒凉。

    再后来,连去年才落土的新树的叶子上也开始有斑点了。

    张永祥看着这情形,迷茫地摇摇头。

    完了!

    他们三个人挑了三担东西,一直向农场走去。张永祥挑的担子一端是一只装衣服细软之用的红漆旧木箱,另一端是铺盖卷,用一张破草席当包袱巾包裹着。他妻子的是一些炊事和日常用品,一些零零碎碎破破烂烂的东西,挑在肩上哐当哐当地响着,十分热闹。他们那十二岁的小女儿挑了几样其他更零碎更破烂的小物件,例如几双木屐,一把破纸伞之类。

    五年前,他们便挑了同样这些东西进农场,如今他们要把它挑出去。这些东西除开用完的补充,使坏的掉换以外,在数量上既不曾加多也不曾减少,所以应该没有损失。至于像笨重的粗硬家伙————桌椅橱柜之类,来时他们即不曾带来,而是在来了之后才自己用极原始的工具和方式草草制就,所以要走时他们也很慷慨地依旧让它留在原处。如果说他张永祥曾少了些什么,那应该不是挑在肩上的东西,而是在心上的某些东西。这算不算失败呢?他是不是白来一趟?五年的光阴是不是虚掷?来也空空,去也空空!但是他并不后悔,也不因此而消沉。说什么呢,这副担子他已挑了足足四十年了啊!

    他们把担子挑到农场去。前几日他即已和农场说好今天走,现在他要去道声别。五年来,农场也确实照顾了他不少,去道声别是应该的!

    这天刘少兴和饶新华在凉亭下闲坐,两人都不大爱说话,似乎各人有各人的心事。他们两个人都同样在数年内各失去两个儿子,虽然这些儿子并不都是死掉了。但是刘少兴是骄傲的,自尊心极强,不管心里怎样悲伤痛苦,表面上却不露一丝痕迹,依旧是矜持、尊严、快乐而满足。致平出走后,他便一个人包揽了农场全部的事务,但他并没让农场就此停顿下来,他打算独力支持下去。他的大儿子致中曾再三劝告,要他二处并一处;要不就把农场出手仍旧回到下庄老家去;不然就是处理下庄老家,把全家移到农场来,但是刘少兴却一直不予采纳。他也承认也许这是目下最稳当的办法。但这岂非自认失败?而他刘少兴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他能像前二代的主人那样中途倒下让人笑话?那岂不令人羞死。

    饶新华却没有刘少兴的这种精神力量。在这上面,年龄也占有很大作用,岁月比他更强,它已在他身上有效地刻下了残酷的痕迹。不怕高山和黑夜的老人,终于还是在自然的威力之下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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