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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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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很大,不时还飘着小雨。

    祠堂前的广场上,坐满了人。在广场中间,搭了三尺高的坪台,人们团团围坐着。

    人们的情绪,象横扫过广场的风雨一样,互相冲击着,这里一堆人的谈话,会影响到另外一堆人,另外一堆人又向四围影响;这里一堆人喊了一句口号,四围的人也跟着喊。小雨压不了人们高昂的情绪,大风使这种情绪更加激荡。

    靠近坪台的地方,有三四排的位置,坐着直接受过刘大鼻子害的人,或者是这些人的家属。巧英坐在梁大婶的身边。梁大婶忍不住悲痛的感情,巧英提醒她:“大婶,别哭!”她象孩子似的答应着说:“不哭!”眼泪还是往下淌。离她们不远,老长工冯水,象一尊菩萨般的坐着,雨水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流着,他毫不理会,心里可象西江发大水一样,波涛汹涌,决了口的话,那个力量是惊人的。容清老头和老伴儿坐在一起,头靠在拐杖上,不知道是养神还是什么,眼睛闭着。金石二嫂坐在第四排,她搂着木星,不让他在会场上乱跑。旁边有个妇女,低低地问她:“二嫂,等一会你要斗争?”她一点也不迟疑地答道:“要!这个绝子绝孙的,拉走我的金石,生死不知,我忍耐了多少年,要不是为了木星这孩子,我和晚嫂一样,早跟他拼了!”她脸上现出少见的英勇光辉。等了一下,她对那个妇女说:“我上去的时候,你替我照顾木星,别吓了他。”嫁到山下去的大妹,和刘家以前的几个“妹仔”坐在一起。紧挨着她们的,是八十多岁的一个老头子,名叫刘茂,他是刘家的最高一辈,又老又病,平时靠村里人的零星帮助,勉强维持生活,听说要斗争刘大鼻子,一定要参加,他到底和刘大鼻子有什么冤仇,人们因为时长日久,都不清楚。再过去,有男人,有妇女,他们不是有着人人皆知的仇恨,就是有藏在心里的委屈和耻辱。

    风吼着,雨飘着。

    在人群的一个角落,绣花鞋好象有心事,静静地坐着,往常她到哪儿都是瞟来瞟去,望这望那,今天可是低着头,人家看不见她的脸,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一脸的邪气。

    在祠堂里边,欧明、许学苏和主席团的委员,还有今天上山的人民法庭的副审判长,分开来审讯过刘大鼻子、冯庆余、刘华生和蛇仔春。又把刘华荣、刘栋和小学教师张少炳叫了来,向他们交代政策,要他们坦白和顶证。然后,欧明对大家说:

    “出去吧!”

    申晚嫂忽然拦住欧明,同时对许学苏说:

    “今天我不做主席!”

    “为什么?”

    “我清楚我自己,今天,做不好!”申晚嫂竭力克制,平静地说。“七叔,你……”

    “还是你吧!”梁七说。

    “我……不做是不对的。”申晚嫂矛盾着,决定不下。

    “我明白你。”欧明又对梁七说:“七叔你主持吧!”

    “我就怕乱!”梁七说出他的心事。“今天人多,一定会乱!”

    “不要怕!你们不是布置好了?”

    “是斗争嘛,火力总是猛的!”

    梁七跨上坪台,刚说开了头,祠堂里面的麦炳,不等通知,和纠察队员一声吆喝,将刘大鼻子和冯氏押出来。人们转头望着他们,大约有几秒钟的奇怪的沉默,然后,刚好和一阵大风的吼声同时爆发出震天的吼叫:

    “打倒地主恶霸!”

    梁七惊愕过后,俯身对许学苏说:

    “阿麦不等我说完就拉出来,真是太乱!”

    “群众的情绪高,是好的!”许学苏在群众的吼声中,凑近梁七的耳朵说。“你放心,不会有事情发生的。”

    刘大鼻子的头发连着胡子,尖瘦脸给遮去一大半,突出的大鼻子又占去一半,两只凶恶的眼睛凹进去,皮肤是灰黑色的,活象一只饿极了的狼。手给反绑着,直挺挺地站着,很不服气地望着四周的群众。冯氏站在他旁边,缩头缩颈,闭着眼睛,上身摇摇摆摆,装出一副生病的样子。

    “低下头!低下头来————!”

    群众要刘大鼻子低下头,他不理,还朝说话的方向望一眼。麦炳在他后脑杓“括”一下,压低了他的头。

    申晚嫂第一个跳到刘大鼻子跟前,面对面的站着,约莫有半分钟,在这半分钟里,她有好多话要说,要叫喊,有好多的冤屈和愤怒要发泄,可是,千言万语抢着要说,反倒堵塞着喉咙说不出来。她涨红了脸,憋得难受,终于重重的打了他一巴掌。打过之后,她缩回手,在衣襟上擦,好象要擦掉沾上手的肮脏。群众在申晚嫂走上前来的时候,和她一样的紧张,憋住气,她打了一巴掌,他们的感情得到了发泄,跟着呐喊起来。申晚嫂指着他:

    “你也有今天啊!你的威风呢?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过去惨痛的经历,剜着她的心,她越说声音越高,越说越愤恨:

    “死恶霸,你一条命也不够赔!……你害得我眼泪用桶来挑,你害得我一条命死了大半条,……共产党搭救了我,……我要看看你是什么三头六臂,你还有本事溜吗?……”

    她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拉得仰起来。刘大鼻子眼睛鼻子纠在一起,以为她又要动手打,谁知她侧过身体,对群众说:

    “你们看看,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一点人相也没有!”

    她一甩手,刘大鼻子又低下头。

    梁大婶爬上台,对他直扑过去,抓住他的衣领,嚷着:

    “还我的儿子,还我的儿子!”

    冯氏偷看了一眼,低低地说:“大婶,行行好啊!”

    梁大婶转过来问她:“你说什么?”在怀里掏出那卷布,抖散了,盖到她的头上,两手抓住布向下揿:“你说什么?这卷布是你硬要我收起来,它害得我好苦!……”

    老人刘茂往台上爬,他腿脚不便,很吃力,爬不上去,纠察队员拉了一把,才颤巍巍地站上台。他说话不很清楚,声音又颤抖,但还可以听得出说些什么:

    “我看到你长大,也看到你死到临头!二十多年了,一口冤气忍到如今,你害死我三个儿子,两个媳妇被你霸占,还卖掉她们,呸!”

    他吐了刘大鼻子一脸唾沫,接着幽幽地笑起来:

    “好,我八十几岁了,只要看到你的下场,苦二三十年也值得!”

    刘茂虽然是从心里发出来的笑声,听上去却很辛酸,有人忍不住哭了。

    金石二嫂拨开众人,一步就跳上台,她没有哭,也没有发慌,很镇定地说:

    “刘德厚!我的丈夫给你拉壮丁拉走了,我们母子过的什么日子,……这笔账怎么算?你说,你说!”

    群众支持着苦主,每当他们提出罪状时,台下大叫着:“要他承认,要他承认!”

    风更大了,雨下得更密,却没有人注意。

    容清老头,不知哪儿来的力量,很灵活地跳上台,举起拐杖就要打下去,突然,他又收回拐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戳:

    “唉————我来跟你算账!十八年前,你霸了我三亩水田,断了我们的命根子,我们两夫妻有一顿没一顿,挨生挨死,挨到今天。……你的大狼狗吃一顿,够我们吃十天!……唉!……”

    容清老头越说越气,到底举起拐杖,打了刘大鼻子。

    说起霸占田地,收租吊佃,控诉的人就更多,四面八方有人跳上来,坪台上容不下,就站在台边等着;有人离开老远的嚷着跑过来,上不去就在台边数说起来。梁七开始怕乱,心里总在嘀咕:一个一个来不更好?后来,他受了感染,起了共鸣,忘记了这个要求,在一旁插嘴,鼓舞人们,咒骂刘大鼻子;控诉到霸占田地,他身不由己地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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