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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围拢来。

    连长身后转出个身穿军装的女同志,脸黑黝黝的,细眼睛,翘鼻子,绑腿打得挺紧,草鞋头上有对大红绒球。

    “这边坐!”王海把客人引到火堆旁边,拍了拍自己的背包。

    “何佩蓉同志,你们谈吧。”李腾蛟一转眼看见巩华,猜到刚才是怎么回事,板起脸孔转向夏午阳说:“你想逃避卫生员的检查可不成,我也得受他管哪。”

    何佩蓉没有坐下,走到竹林跟前,往一棵粗毛竹上一靠说:“等巩同志检查完了再谈。”

    巩华原本对何佩蓉的到来感到不快,他知道:她一来,大伙准会围着她不放,自己的工作更难开展。此刻见连长撑腰,何佩蓉知趣,情绪高涨起来,向何佩蓉补打了一个招呼。

    有连长在,夏午阳老实了,无可奈何地在巩华对面坐下,听从卫生员摆布。脸上的表情,很像一个孩子刚吃了苦药。

    李腾蛟把王海叫到一旁,叮咛了一句:“一会你送她上连部。”转身走了。

    巩华细磨细琢地一一检查完了,背起药包,走向另一个火堆。

    大伙重新围着火堆坐下,眼睛盯着何佩蓉,王海先开口说:“何同志,给我们带什么节目来了?”

    “什么也没有带。”何佩蓉说,“我是专门来看看你们两好连。”

    “不成两好连了。”夏午阳冲口说,“我们班也不成两好班了。”

    “怎么?”

    “病号不少。我们班的‘班政委’也得了疟疾,留在后面,没有跟上队。”夏午阳说,“可卫生员还嫌掉队的人少,老来找岔子。”

    “不要胡说八道。”王海严厉地说。

    “不说就不说。”夏午阳抱住膝盖,不吭声了。

    不过他只静默了一忽儿[1],当何佩蓉问起王海近来编了些什么快板,他又抢着说:“班长刚写了首快板诗。”随即坐正身子,咳嗽了一声,把王海念过的四句快板诗一字不错地念了出来,还把末尾一句着重地重复一遍,头一侧问:“怎么样?”

    “不错!不错!”何佩蓉说,跟着念了一遍,问,“对不对?”

    “对对!”夏午阳拍着手掌说。

    何佩蓉笑了笑说:“王班长,说实话,我是搜集节目来的。”

    沈光禄的眼光差不多一直没有离开何佩蓉,一时在心里说:“她瘦了,黑了。”一时又在心里否定:“不,黑是黑了些,可并不瘦。”一时思想飞得远远的,回忆起过去的日子;一时又被何佩蓉的声音引到眼前,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找了一个空子,沈光禄终于亲热地问:“何同志,这次行军怎么老看不到你?”

    “我跟三营行动。”

    “啊,在最前面!路上那些标语准是你写的!”

    “你认得我的笔迹?”

    “每个字都写得方方正正,我原猜着多半是你。身体怎么样,何同志?”

    “路走得,饭也吃得。”

    沈光禄的眼光又停在何佩蓉的脸上,心里嘀咕着:“不,不对。她还是瘦了一些。”

    要问沈光禄为什么这样关心何佩蓉,当中有这么一段故事:

    沈光禄补充到一班后不久,师宣传队给一团演出《白毛女》,二、三团全体解放来的战士也去了。一团特别优待他们,让他们坐在前面。沈光禄看到杨白劳服毒自杀,喜儿被抢走的时候,忍不住放声大哭。原来他家的遭遇差不多:他十一岁那年,家里因还不起租子,他的大姐姐给地主抢走了。他爹一口气缓不过来,死了。他姐姐在地主家受不过气,第二年也上吊自尽……当时看《白毛女》哭的人很多,不过他的声音特别大。他一边哭,一边向同来的人诉说,说了几句说不下去了。这忽儿,他身后不远,有个人猛地从机枪后面站起来,挤到他的身边问:“同志,你是不是沈光禄?”他抬头一看,跳起来一把抱住那人,喊了声“哥哥”,哭得更伤心了。他的哥哥沈光福当场也洒了几滴欢喜泪。他哥哥是在沈光禄十五岁那年被反动派抓壮丁抓走的,兄弟俩已经有六年没见面啦。当晚沈光禄没有回团,跟哥哥谈了一夜。第二天来了几个宣传队员找他俩谈话,当中也有何佩蓉。不久师宣传队到三团演出,节目中多了个《兄弟会面》的演唱,演唱人正是演白毛女的何佩蓉。唱到他家的生离死散,沈光禄又哭了一场。从此以后,他对何佩蓉一直怀着感激的心情。一见何佩蓉,就想到过去的遭遇,想到他的姐姐。

    沈光禄原想跟何佩蓉多聊聊,可是开饭的哨子响了。王海插进来说:“在这里吃饭!”沈光禄也连声挽留:“吃起走!吃起走!”

    何佩蓉的皮带上挂个蒙了白布套子的茶缸子,绑腿布里插双筷子,上衣口袋里插把小匙子,她原打算哪里开饭就在哪里吃,便点头答应了。

    沈光禄连忙跳起身来,抢着去打饭打菜。

    菜是好菜,数量不少,一大脸盆竹笋煮香菌。王海夹了块竹笋尝了尝,抱歉地说:“还是没有盐。何同志,将就吃些吧。”

    “我在三营也老吃这个,没有盐更鲜。”何佩蓉不在意地说,拔出筷子,夹了块竹笋送进嘴里。

    出发时带来的盐吃完了,这两天尽吃淡竹笋。竹笋和香菌是这一带的特产,差不多遍地都是。王海原以为这顿饭大概有盐,想不到下了大山一样困难。

    何佩蓉大口地扒着饭,吃菜不用让,吃法完全是战士式的,喝汤时不用那把小匙子,端起菜盆往茶缸子里倒。一边吃一边聊,有时爽朗地忘情大笑。王海很满意这个客人,包括她的装束:她的头发完全塞在军帽里面,帽子戴得端端正正,并不歪在脑后。

    何佩蓉对王海也很满意,问到行军的感想,王海冲口说:“反正要打仗就得走路,不走路怎么能打上仗!”问到脚破了怎么不觉痛,他随随便便地说:“我也不知道。”好像一切都应该这样,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何佩蓉去连部时,坚决不让王海送,说了声“这里又没有老虎”,一个人走掉了。王海还是在后面跟着她,等她进了连部才回来。走到半途,突然响起嘹亮的号声。一听是紧急集合号,他连忙跑起步来。

    [1]一忽儿:犹“一会儿”。本书中“一忽”同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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