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十八章 哺乳类的第二性征——续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各部分所呈现的色泽在叫春的活动期间有时候会变得更为鲜明生动。也同样地在这两个纲里,公的一性的颜色几乎总是比母的一性要更为活泛、更为浓烈,而装饰用的毛丛羽撮以及其他富丽的结构也要丰盛壮大一些。这两个纲在这方面也同样地各有其少数的例外,就是母的一性要比公的装饰得反而更为富丽一些。就许多种哺乳类动物和至少一种鸟类动物的例子来说,公的臭气或臊味要比母的为大。也同样地在这两个纲里,公的嗓音或鸣声要比母的更为强劲有力。这些都是并行现象的部分,一经考虑到这种并行现象,我们就会想到,同样的一个原因,初不论这原因是什么,几乎是毫无疑问地在哺乳类和鸟类身上起过作用。而此种作用,至少就有关装饰的种种特征而言,终于归结到这样一个情况,就是,一性之中的某些个体对另一性之中的某些个体进行长期持续的挑选,而于挑选之后成功地留下了更大数量的后代来把它们的更为优越的特征传递了下来。

    装饰性诸特征的不分性别地向后代传递 ————就许多种的鸟来说,和其他动物类比之后,我们相信,它们种种装饰性的特征原先是由雄的一性取到手,而不分性别或几乎不分地传给下一代的,说明已见上文。现在我们要问这样一个看法是不是也适用于哺乳动物,适用的程度又如何。就很可观的一部分哺乳类的物种说,特别是体格较小的一些物种,两性都是带些颜色的,这是为了保护自己,与性选择无干。但根据我的知识所能作出的判断,我以为这种情况虽存在,比起大多数的更低等的各个纲来,例子却不那么多,程度也不那么显著。奥杜朋说,他时常把蹲在一条浑浊的河的滩头的麝鼠(musk-rat) [35] 当做一小堆土,彼此实在是十分相像,难于分辨。一只快跑的野兔子是利用颜色而得到掩护的一个大家所熟悉的例子。但就和它关系很近密的另一个兔种,家兔种而言,这原则就不完全适用了,因为当它向它的地洞跑的时候,它的白尾巴要高高竖起,从而把它自己暴露给追逐它的人或搏噬的兽类。没有人怀疑居住在盖满了雪的地区的四足类动物自身也变得通体雪白,一则便于保护自己,使不受敌人的侵害,再则便于自己向所要捕食的动物偷袭。在雪要融化的地方,一身白毛却要招来祸害;因此在世界比较温暖的各地带,这一颜色的物种是极少见的。值得注意的是,居住在不太寒冷的地带的四足类,尽管不穿白的服装,一到冬季,毛色也要变得苍白一些,而这显然是他们长期以来所相与周旋的环境条件的直接的结果。帕拉斯 [36] 说,在西伯利亚,发生这种性质的变化的有狼,有两个种的鼬鼠(属乙643)、有家养马、有蹇驴(Equus hemionus)、有家养牛、有两个种的羚羊、有麝鹿、有西伯利亚鹿、有麋、有驯鹿。例如,西伯利亚鹿的夏装是红的,而冬装是灰白的。冬装的用途也许就是在于自卫,好让它在木叶尽脱而洒遍着旧霜新雪的灌木丛中往来游荡,而不受干扰。如果上面所说的各种动物有机会逐渐扩大它们的分布范围而进入经年积雪的地区,它们灰白的冬装大概就会通过自然选择变得愈来愈白,直到像雪一般为止。

    瑞克斯先生曾经提供给我一个奇特的例子,说明一种动物凭借着身体的特殊颜色而得到了好处。他在一个围着高墙的果园里饲养过五十到六十只棕白两色相杂的所称斑驳兔(piebald rabbit),同时在屋里又养有几只同样杂色的猫。我自己见过,这种猫在白天是很显眼的,但一到黄昏,当然就难辨了;一到这时候,这几只猫总是要到兔子洞口守着,兔子见了不辨,以为是自己的同类。结果是,十八个月之后,斑驳兔全部完了,显然是猫干的事。又一例,颜色似乎对黄鼠狼,即黄鼬,也有便利,其实这一类便利之处在其他纲的动物中也不乏其例。由于黄鼠狼在受到刺激时要放出臭气,平时没有动物会自动地向它进攻。但黄昏以后,臭气虽照放,黄鼠狼究竟在哪里是看不清楚的,因而还是有被其他动物袭击的危险。因此,贝耳特先生认为 [37] 黄鼠狼才备有一大根白色的蓬蓬松松的尾巴,可以用作宣明的警告。

    尽管我们不得不承认许多四足类动物之所以取得它们现有的颜色是为了保护自己,或为了迷惑所要捕捉的其他动物,我们却要知道,就一大堆的物种来说,颜色实在太显著,而且安排得太奇特,要单单用这两个用途来解释是很有困难的。我们不妨举某几种羚羊作为例子来说明这一点:当我们看到羚羊项下那片四方的白毛、蹄上白毛所构成的一些标志、耳朵上的一些圆的黑斑————而这些在大羚羊(乙799)都是公羚比母羚更为显著————的时候;又当我们看到岬麋(亦羚类)的一个种(乙677)的公羚比母羚有着更为生动的颜色,和身体两侧上下行的细白条纹和肩头的宽白横纹更为分明的时候;再当我们在打扮得很奇怪的丛灌羚的一个种(乙954)(图70)的身上看到两性之间也有这一类浅深明晦的差别的时候————我们很难相信这一类的差别对两性中的任何一性在日常生活之中会有什么用处。看来可能性要大得多的结论是,这些斑纹是最先由公羚取得的,斑纹的颜色随后又通过性选择而得到了加深,而在遗传之际又把斑纹部分地转移给了母羊。如果我们承认这个看法,则几乎可以肯定地认为其他许多种羚羊所同具而各有其特点的色泽和斑纹,哪怕是两性之间没有差别,大概也是这样得来,而同样地遗传与转移的。说两性的花色没有差别,可举称为纰角鹿(koodoo,即 901)(图64)的那一种羚羊为例,这种羊的两性的身体两侧后半部都有几根白色的直线纹,而在额上都有漂亮的带有棱角的白色标记。又如白额羚属(乙334)的各种羚羊,两性颜色的配备一样地很奇特。在其中的一个种(乙336)背部和颈部都是紫红色,下至身体两侧,则紫红逐渐转成黑色,而一到腹部和臀部则又截然成为白色,臀部虽非全白,却有一大片平面是白的;至于头部,安排就更奇特了,脸部正中是一大块长方形的白色,上自眼际,下至鼻尖,还镶上一圈窄窄的黑边,活像一副面具(图71):额上有三道白纹,耳朵上也有些白的标记。这一个种的羚羊的幼羊是一色的浅棕黄。又如这一羚羊属的另一个种,即名实更相符的白额羚(乙335),颜色的安排与刚才的那一个种略有不同,额上的白纹不是三道,而是一道,而耳朵则几乎是全白的。 [38] 在把包括所有的纲在内的各类动物的两性差别竭我的能力作了研究之后,我无法避免地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就是,许多种羚羊安排得很奇特的颜色,尽管两性之间没有什么不同,也还是性选择首先适用到公的动物而随后又推广到母的一个结果。

    图70 丛灌羚(乙954),公羚(采自诺士雷Knowsley动物苑)

    图71 白额羚的一个种(乙336),公羚(采自诺士雷动物苑)

    同样的结论或许对老虎也可以适用:老虎是世界上最美的动物的一种,公母之间的颜色是一样的,即便在捕猎野兽和贩卖皮张的人也不能用花色来区别公母。沃勒斯先生认为 [39] 虎皮上的条纹“对竹林中一竿一竿的笔直的竹子模拟得如此其逼真,有力地帮助了它,使它可以不被它所要捕食而已近在咫尺的动物所发现”。但我认为这看法还不能令人满意。我们有一点点证据来说明老虎之美也还可能和性选择分不开,因为在猫属(乙408)里有两种具有可以和老虎相类比的条纹,而这两个种的公的在颜色与斑纹上似乎比母的多少要更为鲜明一些。斑马的条纹是突出地显眼的,照说这种条纹在南非洲的宽敞的原野之上是不可能提供任何保护作用的。柏尔契耳在叙述一群斑马的时候说, [40] “它们平滑的肋部在太阳里闪闪发光,它们有条纹的服装,如此其鲜明,如此其齐整,所提供的那幅图画的奇美,怕是没有任何其他的四足类动物所能出其右的。”不过马科(乙385)所包括的一整批的动物里,两性在颜色上是完全一致的,我们在这里当然找不到性选择的证据。然而凡是把各种羚羊身上左右两侧黑白相间的直条纹归因于性选择过程的人大概会把自己的看法引申而适用到上面两种动物,一是兽中之王,一是马中之美。

    我们在上面有一章里已经看到,不论所属的是哪一个纲,如果一个物种的幼小动物,一面在生活条件和习惯上和它的父母没有多大的分别,而另一面在颜色的配备上却又和父母不同,我们就不妨作出推论,认为它们是把某一辈古老而早已失传的祖先的颜色的配备保留了下来。在猪的一科里,和在貘类(tapir)动物里,幼动物身上有些纵的条纹,这是和现在存活的属于这两类的各个物种的成年动物全不相同的。在许多种的鹿中间,幼鹿身上有许多漂亮的白点,而在它们的父母身上是连斑点的痕迹都没有的。从白点鹿起,到另外几个鹿种止,我们可以就这一个特征排成一个循序渐进的系列,在白点鹿,不论是何年龄,也不论是何季节,两性都有很美的白点(牡的比牝的在深浅上要略微更显著一些),而在系列的末尾的一些鹿种,无论壮少,都没有白点。我准备就系列中间的有几个步骤,作些具体的介绍。满洲鹿(乙215)是常年有白点的,但据我在动物园里所见,当夏季通身的颜色淡些的时候,白点要清楚得多,而到了冬季,通身颜色变深了,角也长足了,白点就不那么清楚。豚鹿(乙491)当夏天通身作红棕色的时候,白点十分鲜明,一到冬天通身变成棕色的时候,就隐约得几乎看不见了。 [41] 在这两个鹿种里,幼鹿是都有白点的。在弗吉尼亚鹿,即白尾鹿(乙219),幼鹿也是有白点的。至于成年的鹿,据法官凯屯告诉我,在他的苑囿里的这种鹿中间,约有五分之一,一到红色的夏季服装正要换成青灰色的冬季服装的时候,左右两侧各有一排白点要出现一个短暂的时期,清楚的程度虽大有不齐,点的数目却是一定的。从这一情况再进一小步,就到了有些鹿种,只是幼鹿有白点,而成年的则完全没有,可不论季节间的变化了;而最后便是不论年龄、不论季节都没有白点的那些鹿种的情况了。由于这样一个整整齐齐的系列的存在,尤其是由于这么多的鹿种的幼鹿拥有白点,我们可以得出结论,认为鹿科中现在存活的所有的成员是从某一个,像白点鹿(乙210)那样,不分年龄、不分季节都表现有白点的古老的鹿种传布下来的。比这个古老的鹿的祖先更为古老的一个祖先大概是或多或少像现存的原鹿(乙503)那样的一种动物————因为这种动物是有斑点的,而没有角的公的有突出嘴外的大犬牙,并且这一特点至今还有少数几种真的鹿保存着一些残留。这原鹿属(乙502)的动物,作为把两大类别的动物联系起来的一个居间形态,也是一个有趣的例子,原来在某些骨骼的特征上,它的地位恰好在厚皮类(乙701)动物和反刍类(乙841)动物之间,而在这一层被发现以前,这两类动物是被认为彼此截然分开,不相关涉的。 [42]

    这里就发生了一个奇异的困难问题。如果有颜色的点点条条是首先作为装饰取得的,那么为什么由有斑点的始祖所传下来的今天许多的鹿种和由有条纹的始祖所传下来的今天所有的猪种和貘种,一到成年,就失掉这些原先有过的装饰了呢?我不能圆满地答复这个问题。我们可以感觉到几乎不成问题的是,在今天这些物种的始祖身上,在当初,一到成年,或将近成年,这些点点条条就已经掉了,也只是在幼小时期保留不失而已,而根据年龄上相呼应的这一遗传法则,世代相传,也只以幼小的一段时期为限。斑纹的存在与否是牵涉到利害问题的,即以狮子和南美洲豹(puma)为例,它们是以空阔的原野为家的,容易被它们所要捕食的动物所发现,因此,条纹的失落,对它们来说,会是一个很大的好处;而如果这种失落的过程,亦即取得此种好处的过程,通过连续不断地变异,发生在狮和豹的生命的较晚的时期,那么,在幼狮和幼豹身上还会保留这些条纹,而现在实际的情况就是如此。至于鹿、猪和貘,缪勒尔曾经向我提过这样一个看法:这些动物通过自然选择而卸下了点点条条,这就使得它们不太容易被敌人所看到;他又提到,当第三纪的各个时代里,肉食类的动物正开始进化得越来越高大,数量也越来越繁多,这样一种保护作用就显得更有必要。这解释可能是正确的,但不可解释的是,为什么幼小的动物并没有放弃这些斑纹,难道它们就不需要保护了么?更不可解的是,为什么至今有些物种的成年动物,每年在一定的一个时期之中,还部分或全部地保持着这些点点条条呢?我们知道,当家养的驴子发生变异,而变成红棕色、灰色或黑色的时候,肩膀上、甚至背脊上的条纹常常会消失不见;但原因何在,我们也是说不上来的。除了黄棕色一路的马而外,现在在身体不拘任何部分还有条纹的马是极少的了,但我有良好的理由可以相信原始的马在腿上、背脊上、并且可能在肩膀上是有条纹的。 [43] 因此,我们今天的成年的鹿、猪、貘的点点条条之所以失落也许是由于通身的颜色起了变化的缘故,但这一变化又从何而来,是由于性选择或自然选择,还是由于生活条件的直接影响,还是由于一些其他我们所不了解的原因,我们就无从判定了。斯克雷特尔先生所作的一番观察很能说明我们对于调节此种斑纹的发展和消退的那些法则是如何地惘然无知了。他看到生活在亚洲大陆上的各种驴子(乙100)是完全不长条纹的,连横过肩头的那一条都没有,而生活在非洲的各个种,除只有称为半斑马的一个种(乙101)以外,都有很清楚的条纹,而半斑马或驴也不完全例外,因为它未尝没有肩膀上的那条条纹,而一般在腿上也还有些横条,只是隐约模糊而已,而有趣的是,这一驴种的产地是几乎正介在亚非两洲之间的上埃及和阿比西尼亚。 [44]

    四手类动物 (乙816)————在我们结束以前,不妨就猴子的装饰作一个简短的讨论。在大多数的猿猴种里,两性在颜色上是彼此相似的,但我们已经看到,在有几个种里,两性是有差别的,尤其是在裸露无毛部分的颜色,以及在须、颊须和鬣的发展等方面。许多种猴子的颜色是如此其异乎寻常与搭配得如此其冶艳袭人,再加上奇特而也悦目的东一撮西一绺成峰成岭的丛毛的点缀,使我们再也不能避免把这一类的特征看成是其来有自,绝不偶然,就是,为了装饰才取到手的。文中几幅附图(图72——76)就是用来表明这些毛丛在好几种猴子的头上与脸部是如何安排的。很难想象,这些像小峰小岭似的东西,以及毛和皮肤的种种颜色的强烈的对照只不过是变异性的结果,而和选择的推动全不相干;也不能想象它们对这些动物会在日常生活里有任何实际的用处。如果如此,则它们之所以被取得,大概是通过性选择了,尽管在遗传的时候两性是几乎同等地传到的,也不妨碍这样一个结论。就四手类的许多种动物说,我们还有更多的证据来说明性选择的作用,诸如公的比母的身材高大些、体力强壮些、犬牙也更为发达些。

    图72 红细猴或皂隶猴(乙872)的头面。这图和下图都采自泽尔费教授,以示头毛在部署和发展上的奇特

    图73 细猴的一个种(乙868)的头面

    图74 卷尾泣猴(乙186)的头面

    图75 蛛猴的一个种(乙104)的头面

    图76 毵泣猴(乙187)的头面

    只需少数几个例子就足够说明有些猿猴种的两性在颜色的配备上以奇胜,而另一些则以美胜。小白鼻猴(乙204)(图77)是漆黑的,而须与颊须是白的,鼻子上还有一个界限分明的白圆点,由一小片短白毛构成,给这种猴子以几乎可以引人发笑的一面。细猴的又一个种,秃额猴(乙869)也有一副相当黑的脸,长长的黑须,额上有一大片没有毛的皮肤,颜色是蓝里带白。在猕猴属中有一个种(乙584),脸是一种龌龊的肉的颜色,两颊各有一个界限分明的圆的红斑。长尾泣猴属的一个种(乙197)的形貌是难以名状的,黑脸,白颊须,白领圈,头毛是栗色的,左右上眼皮上面各有一个大圆斑,无毛而作白色。在很多的猴种里,须、颊须和脸部四周作山岳形的毛圈的颜色是和其他头毛的颜色不同的,不同在比其他头毛的颜色总要浅淡一些, [45] 往往有谈到纯白的,有时候也作金黄色或带些红色。南美洲产的短尾猴或突额猴(乙139)的整个的脸作“猩红色,烨烨有光”,但要到这种动物将近成熟的时候,这种色泽才出现。 [46] 不同的猴种的无毛的脸皮各有不同的颜色,不同得出奇。这部分的颜色往往是棕色或脱皮的肉色,其间有些纯白的部分,也往往有像最黑的黑人似的同样是烟煤一般的黑。在短尾猴或突额猴属(乙138),猩红的脸色比欧罗巴的妙龄女子因羞涩无地而面红的红还要红得有光彩。猴子脸也有橙黄的,橙黄得比任何蒙古利亚人更要显明,而在若干猴种里脸色是蓝的,更有转成紫色或灰色的。在巴特勒特先生所熟悉的公母两性都有强烈的有色脸皮的所有的猴种里,幼猴的脸皮总是暗淡的,或说不上有什么特别的颜色的。这一观察也适用于大狒狒(乙318)和恒河猴属(乙832)的各个猴种,在这两类猴子里,脸和身体后部的颜色都很鲜艳,不过只两性之一有这种特征,不是两性都有。就这后面两类猴子说,我们有理由认为这种颜色是通过性选择才取得的。而从这个据点出发我们就自然而然地倾向于把我们的看法引申而适用到上面所曾叙述到的一切猴种,尽管在它们中间,成年猴子的脸皮颜色并不因性别而有所不同。

    图77 小白鼻猴(乙204)。采自勃瑞姆

    尽管许多种猴子,用我们的鉴赏标准来衡量,远远不能算美,有几种却不然,形貌的美丽和颜色的鲜艳是人人称赞的。细猴属的又一个种,圈胡猴(乙871),虽然颜色有些奇怪,是极其好看的;橙黄的脸,边上镶着一大圈又长又白丝绒一般发亮的胡子,眉毛上面有一道栗红色的线纹,背上的毛作嫩灰色,左右腰各有四方的一块、尾巴和前半臂却是一种纯白,一片栗红色的毛像护胸甲似的包围着前胸,大腿是黑的,小腿也作栗红色。我只再谈两个其他的猴种,来说明它们的美。我挑选的例子是两性在颜色上略有不同的,而这种不同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明两性的所以各有其美是要归功于性选择的。在髭猴(乙200),通身的毛是作一个驳杂的绿色,而喉部是白色的;公猴子的尾巴尖是栗色的,但打扮得最多的是脸,脸皮主要是青灰色,自两颊上行,直抵眼下,逐渐变得发黑,而下行至上唇,是一片嫩青色,直到唇边的一横道短而稀疏的黑髭为止;颊须作橙黄色,但上半段也是黑的,构成一条宽阔的横幅,直伸到耳朵背后,而耳朵上的毛却是白的。在动物学会所附设的兽苑里我时常从旁听到参观的客人们称赏另一种猴子,嫦娥猴或白须猴(乙202)(图78)之美,嫦娥之称可以说是实至名归的:通身的毛是灰色的,胸部和前腿的阴面是白的,背上的后半部有一个大三角,界限分明,而毛是浓棕色的,在公猴子,大腿的阴面和腹部是嫩茶色,而头顶是黑的,脸和两耳是乌黑的,和眉上一横条小山岭似的白毛,以及根黑梢白的倒圆锥形的长须,成为很好的一个对照。 [47]

    在这些以及其他猴种里,颜色的美好和在身体各部分安排的奇特,而尤其是头部种种成峰成帚的毛的部署迫使我们不得不心悦诚服地认为这些特征是端的为了装饰之用通过性选择而取得的。

    图78 嫦娥猴(乙202)。采自勃瑞姆

    总说 ————为了占有母的动物而进行战斗的这一法则看来是在整个的哺乳动物一大纲里通行无阻的。大多数的自然学家会承认,公的动物的较大的身材、体力、勇气和好斗,他的进攻用的武器,以及种种自卫的特殊手段之所以取得,或所由变化得越来越合适,是通过了我所称为性选择的那一种选择方式的。这种选择所凭借的,不在一般生存竞争中的优势,而在两性之一,一般是雄性中的某些个体,在和其他雄性个体的战斗中,取得了成功,从而比那些不那么成功的雄性个体遗留下更大数量的后代来传递他们的优越性。

    也还存在着另一种比较和平的竞争或竞赛的方法,就是公的动物用不同的媚惑的手段来试图激发和引诱母兽的方法。在有些例子里,这大概是由公的在繁育季节里通过发放强烈的臭气来进行的,而制造与盛放臭气的臭腺也是通过性选择而早已取得了的。同样的看法是不是可以被引申而适用于嗓音,是不这么肯定的,因为公的动物的发音器官不那么现成,一定要在成熟的年龄之内,在恋爱、嫉妒或盛怒的强烈的刺激之下,不断地使用而取得加强,然后又把这个结果传给下一代的公兽。种种不同的像小山峰、像拭帚、像斗篷之类的毛丛,有的只限于公的有,有的以公的更为发达,在大多数的例子里似乎只有装饰之用,但有的在和对手们战斗之际也有些保护的用处。我们甚至有理由猜想,牡鹿的分许多丫杈的角、某几种羚羊长得很漂亮的角,尽管正常是攻守用的武器,也曾为了装饰的用途而经历过一些变化。

    如果公、母动物的颜色有所不同,一般总是公的要表现得更浓厚些或不同颜色之间的对照更强烈些。我们在这一个纲里,一般碰不到鸟类和其他许多的动物的雄的所表现得如此其普遍的那种鲜明纯正的红、蓝、黄、绿等颜色。但这只是就毛色而言,若就无毛部分的肤色而言,则某几种四手类动物必须作为例外,因为,在有些动物里,这些部分,往往也是在部位上很古怪的部分,是很鲜艳的。在一些别的例子里,公的动物的颜色也许由单纯的变异所造成,和选择的推动力量并不相干。但若一身之上的颜色是多种多样,而其中有的又是特别鲜明浓郁,其出现与发达又必须迟到将近成熟的年龄,而阉割的手术又一定会把它们弄得销声匿迹,永不出现,那么,我们就很难躲开这样一个结论,就是,它们之所以被取得是作为装饰品而通过了性选择的,并且,在遗传的时候,是专传给同一性别的后代的,也有不传的,但不传的例外绝少。如果两性的颜色相同,包括花色的相同在内,而不同的颜色在程度上既深浅分明、在部署上又离奇古怪,显然说不上有丝毫保护之用,并且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和颜色同时存在而结合在一起的还有其他各种不同的装饰品如毛丛、如各种附赘悬疣之类————那么,通过类比的推论方法,我们也就被带领到和上面所说的同样的一个结论,就是,它们之所以成为特征也未尝不是通过了性选择的,尽管在遗传的时候,不同性别的后代同样地传授得到,也无伤于这一结论。显豁和花样多端的颜色配备,无论限于一性或为两性所共有,在同属于一目或同属于一科、一属的动物里,一般成为例规的和其他服务于战斗或服务于美观的第二性征结合在一起————这样一个事实初不限于少数的例子,我们只需回头看一下本章中所已叙述到的许多不同的例子,和前面在末章中将要看到的一些例子里,是广泛地可以找到的。

    特征对两性同等遗传而不分高低优劣的这一法则,至少就颜色和其他装饰性的特点而言,在哺乳类中的流行要比在鸟类中远为广泛得多,但哺乳动物的武器如锐角长牙之类往往只传给公的,或在公的身上的发展要比母的身上完整得多。这是有些奇怪的,因为公的动物既一般地使用这些武器来在各式各样的敌人面前保卫自己,这种武器照说对母的动物也该有用。就我们所能认识到的来说,母的动物之所以没有这种武器,或有而不全,只能说是由于在这方面所通行的那种遗传方式的限制,此外就不好解释了。最后,在四足类中间,同一性别之间的个体与个体的竞争,和平的也好,流血的也好,除了极少数的例外不论,总是限于公的一方,因此他们通过性选择而经历到的特征上的变化,无论变化的目的是为了彼此之间的斗争,或者为了诱发异性,要比母的一方远为通常得多。

    原注

    [1] 欧文,《脊椎动物解剖学》,第三卷,页585。

    [2] 同上书,页595。

    [3] 关于麋和野生驯鹿的习性,见克音上校(《行猎者在加拿大》,1866年,页53、131)。

    [4] 同上注[1]所引书,第三卷,页600。

    [5] 见格瑞恩先生文,载《林纳学会会刊》(丙76),第十卷,动物学之部,1869年,页362。

    [6] 马尔廷,《哺乳动物自然史诸论》,1841年,页431。

    [7] 见所著《巴拉圭境内哺乳动物自然史》,1830年版,页15、21。

    [8] 关于海象,见勒森所著条,载《自然史分类词典》,第十三卷,页418。关于冠类海豹(乙331,此属属名亦作乙897),见德凯(甲185)博士文,载《纽约自然史学园纪事刊》(丙11),第一卷,1824年,页94。彭南特也曾就这一类动物从海上捕猎的人那里收集了一些资料。但勃朗先生在这方面的记载最称详备,载《动物学学会会刊》(丙122),1868年卷,页435。

    [9] 海狸用来分泌海狸香的腺就是这样,见摩尔根先生所著极为有趣的一本书,《美洲的海狸》,1868年版,页300。帕拉斯对哺乳动物的臭腺的讨论也相当好(《动物学拾遗集》,第八分册,1779年,页23)。欧文(《脊椎动物解剖学》,第三卷,页634)也叙到这些臭腺,包括大象的和(页763)臊鼠的在内。关于蝙蝠,见多勃森先生文,载《动物学学会会刊》(丙122),1873年卷,页241。

    [10] 仑格尔,《巴拉圭境内哺乳动物自然史》,1830年版,页355。这位观察家也曾就臭气举了一些奇特的具体资料。

    [11] 欧文,《脊椎动物解剖学》,第三卷,页632。参看默瑞博士对这些腺体的一些观察,载《动物学会会刊》(丙122),1870年卷,页340。紧接着的下文中所引德马瑞的观察,见《哺乳动物学》(“Mammalogie ”),1820年版,页455。

    [12] 帕拉斯,同上注[9]中所引书,第八分册,1799年(注[9]中作1779年,似刊误————译者),页24。又德摩楞所著条,载《自然史分类词典》,第三卷,页586。

    [13] 格雷博士,《诺士雷动物苑观赏掇拾录》,图片第 28。

    [14] 法官凯屯关于美洲麋的观察,见《渥太华自然科学院》院刊(丙106),1868年,页36、40。关于山羊属中的角? (乙167)也有这种表现,见勃莱思文,《陆与水》(丙87),1867年,页37。

    [15] 见欧文编、亨特尔著,《议论与观察》,1861年,第一卷,页236。

    [16] 见格雷博士,《不列颠博物馆哺乳动物目录》,第三篇,1852年,页144。

    [17] 仑格尔,《巴拉圭境内哺乳动物自然史》,页14。又德马瑞,《哺乳动物学》,页66。

    [18] 见我所著《家养动植物的变异》第一卷有关这几种动物的各章;又第二卷,页73;又关于半文明的民族也进行人工选择,见第二卷第二十章。关于柏尔布腊山羊,见格瑞博士,上引《……目录》,页157。

    [19] 赤袋鼠(乙692),见古耳德,《澳大利亚的哺乳动物》,1863年,第二卷。关于下文的有袋负鼠,见德马瑞,《哺乳动物学》,页256。

    [20] 见《自然史纪事与杂志》(丙10),1867年 11月,页325。关于公鼠,见德马瑞,同上引书,页304。

    [21] 见阿楞文,载英国剑桥《比较动物学博物馆公报》(即丙38),1869年,页207。多勃森论蝙蝠类(乙237)的性征,见文载《动物学学会会刊》(丙122),1873年卷,页241。格瑞博士论树懒,见同上引书,1871年卷,页436。

    [22] 德马瑞,《哺乳动物学》,1820年,页220。关于山猫(乙411),见仑格尔,同上书,页194。

    [23] 默瑞(见上注[11])论海狮,见《动物学会会刊》(丙122),1869年卷,页108。关于格林兰海豹见勃朗先生,同上引书,1868年,页417。关于海豹类的颜色,亦见德马瑞,同上引书,页243、249。

    [24] 见法官凯屯(见上注[14])文,载同上刊物,1868年卷,页4。

    [25] 格瑞博士,同上《……目录》,第三篇,1852年,页134、142;亦见格瑞博士,《诺士莱动物苑观赏掇拾录》,其中有关于岬麋的那一个种(乙677)的一幅图,画得逼真;又有关于丛灌羚(乙954)的一段文字。关于好望角产的岬麋(乙676),见斯米思,《南非洲动物学》,图片 41、42。在我们的动物园里也保养着这里所叙到的羚羊类里的好多个种。

    [26] 关于黑羚(乙66),见《动物学会会刊》(丙122),1850年卷,页133。又关于与此关系相近而两性之间在颜色上的差别也相等的另一种羚羊,见贝克尔爵士,《阿尔伯特湖》,1866年版,第二卷,页327。关于滑腻羚(乙69),见格瑞博士,同上《……目录》,页100。又德马瑞尝论到狷羚(乙60),见《哺乳动物学》,页468。又斯米思,《南非洲动物学》中也叙述到了角马。

    [27] 见《渥太华自然科学院》院刊(丙106),1868年 5月 21 目,页3、5。

    [28] 关于“斑腾牛”,见缪勒尔,载《印度洋群岛动物学》,1839——1844年,分册35;亦见勃莱思文,《陆与水》(丙87)(1867年,页476)中所引腊弗耳斯(甲542)的话。关于各种山羊,参见格瑞,《……目录》,页146;与德马瑞,《哺乳动物学》,页482。关于泽地鹿(乙217),见仑格尔,同上引书,页345。

    [29] 见斯克雷特尔文,载《动物学会会刊》(丙122),1866年卷,页1。泊楞和达姆(甲177)两位先生亦曾对这一事实充分地加以确定。亦见格瑞文,载《自然史纪事与杂志》,(丙10),1871年 5月,页340。

    [30] 关于吼猴属,见仑格尔,同上书,页14;和勃瑞姆,《动物生活图说》,第一卷,页96、107。关于蛛猴属,见德马瑞,《哺乳动物学》,页75。关于长臂猿属,见勃莱思文,《陆与水》(丙87),1867年,页135。关于细猴属,见缪勒尔,注[28]已引书,分册10。

    [31] 见泽尔费,《哺乳动物自然史》,1854年,页103。书中并附有公狒狒的头颅的图,不止一幅。亦见德马瑞,《哺乳动物学》,页70。又见泽弗沃圣迪莱尔与居维耶,《哺乳动物自然史》(“Hist. Nat. des Mamm. ”),1824年版,第一卷。

    [32] 《家养动植物的变异》,1868年,第二卷,页102、103。

    [33] 欧文编、亨特尔著,《议论与观察》,1861年,第一卷,页194。

    [34] 贝克尔爵士,《在阿比西尼亚境内的尼罗河各支流》,1867年版。

    [35] 麝鼠一称麝? (即乙412),见奥杜朋与巴赫曼合著,《北美洲的四足类动物》,1846年,页109。

    [36] 见帕拉斯,《从睡鼠目出来的四足类新种》,1778年,页7。我在这里所称的roc(译文作“西比利亚鹿”————译者),在帕拉斯是Capreolus slbiricus subeaudatus。

    [37] 见其所著《自然学家在尼加拉瓜》,页249。

    [38] 见斯米思,《南非洲的动物学》中的一些很好的图片,和格瑞博士,《诺士莱动物苑观赏掇拾录》。

    [39] 见《威士特明斯特尔评论》(丙153),1867年 7月 1日,页5。

    [40] 见所著,《南非洲旅行记》,1824年版,第二卷,页315。

    [41] 格瑞博士,《诺士莱动物苑观赏掇拾录》,页64。勃莱思先生在谈到锡兰的豚鹿(hog deer)的时候,说这种鹿在换新角的季节,白斑点要比一般的豚鹿见得更为鲜明,见文,载《陆与水》(丙87),1869年,页242。

    [42] 参见福耳肯纳尔与考特雷(甲142)合著文,载《地质学会会刊》(丙117),1843年卷;又福耳肯纳尔,《古生物学回忆录》,第一卷,页196。

    [43] 《家养动植物的变异》,1868年,第一卷,页61——64。

    [44] 斯克雷特尔文,载《动物学会会刊》(丙122),1862年卷,页164。又参看马尔特曼(甲447)博士,《农业纪事刊》(丙13),第四十三卷,页222。

    [45] 我自己在动物学会的动物园里观察到这一事实;而在泽弗沃圣迪莱尔与居维耶,《哺乳动物自然史》(第一卷,1824年)的彩色图片中也可以看到许多的例子。

    [46] 见贝茨,《自然学家在亚马孙河上》,1863年,第二卷,页310。

    [47] 我在动物学会的动物园里看到过文中所叙的各个猿猴种的大多数,未见的只是少数。关于圈胡猴(乙871)的一段话采自马尔廷先生的《哺乳类自然史》,1841年版,页460;同书页475、523,也可以参看。(即上注[6]中的作者与书————译者。)

    译注

    1. Berbura,疑即Berbera,东非索马里地名,当是此种山羊产地。

    2. Cayenne,南美圭亚那地区小岛。
上一页目录下一章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