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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外化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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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已经看到了,为了缩小真实自我与理想化意象的差距,神经症患者诉诸的所有伪装都只是拉大了这个差距。但是,因为这些意象具有巨大的主观价值,所以他必须坚定不渝地努力与之妥协。他的处理方式各式各样,有些方式会在下一章讲。这里,我们只限于讨论不如其他方法那么耳熟能详的一种方式,这种方式对神经症结构的影响特别深刻。

    我把这种尝试方式称为外化作用,指的是他倾向于把内部过程体验成好像发生在他之外,还常常用这些外部因素去解释自己的种种困境。它与理想化的目的一样,都是远离真实自我。但是对于理想化,修饰和再造现实人格的过程可以说仍然在自身范围内,而外化作用却意味着彻底放弃自我的领土。简而言之,一个人可以在自己的理想化意象中躲避自己的基本冲突,可是,一旦现实自我与理想化意象的差距达到某种难以忍受的程度,他就无法再诉诸任何自己内心的东西。于是唯一可行的就是完全逃离自己,把一切都看作似乎在自我之外。

    其中有一些现象可以用投射来概括,投射意味着是个人困境的客观化。[1]通常使用投射时,指的是由于主观上的拒绝倾向而将过失与责任转嫁给他人,例如怀疑别人具有他自己的那些背叛、野心、支配、自以为是、懦弱等倾向。从这点上看,这个词是完全可用的。然而,外化作用是种更全面广泛的现象,转嫁责任只是其中一部分。他不仅把自己的错误体验成别人的,还在某种程度上把所有感受也体验成别人的。一个倾向于外化的人,可能为小国家的压迫行为感到深深不安,然而却没有意识到他自己感受到了多少压迫。他可能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失望,而在情感上把失望体验成别人的。这个关系中最重要的是,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对自己的态度,例如,当他其实是对自己生气时会感觉别人在生他的气。或者,他会有意识地生别人的气,而其实是在针对自己。再者,他不仅把自己的紊乱归咎于外部因素,还把自己的好心情或成就也归咎于外界。他的失败看起来是天意,而他的成功被归为机遇,他的兴致昂扬也是因为天气等。

    当一个人觉得自己的生活无论好坏都取决于其他人,那么从逻辑上讲,他应该一心只想着改变他们、改造他们、惩罚他们、保护自己不受他们的侵扰或令他们刮目相看。这样一来,外化作用会导致他依赖他人,然而,这种依赖与爱的神经症需要所造成的依赖截然不同,它还会导致过度依赖外部环境。这个人是住在城市还是郊区,是这种饮食还是那种饮食,早睡还是晚睡,任职于这个委员会还是那个,这些事情对他来说都无比重要。因此,他习得了荣格所说的外倾性的人格特质。但荣格认为外倾性是先天倾向的单面发展,而我认为,它是通过外化来试图消除未解决冲突的结果。

    外化的另一个不可避免的产物就是空虚和肤浅的痛苦感受。这个感受也没有分配到恰当之处。他感觉到的不是这种情感上的空虚,而是把它体验成饥肠辘辘,试图通过强迫性进食来消除这种感觉。或者,他可能害怕体重不足,使他像羽毛一样翻来覆去,他觉得任何暴风雨都可能把他吹走。他可能甚至会说,如果什么都拿来分析,他就只是个空壳了。外化作用越彻底,神经症患者就越像个幽灵一样飘来飘去。

    这个过程的含义很多。现在让我们看看,它是如何特别有助于减缓自我与理想化意象的紧张状态。由于不管一个人如何有意识地看待自己,二者的差异都会产生无意识的负面影响,他越将自己等同于这个理想化意象,他的反应的无意识程度就越深。最常表现为自轻自贱、对自己大发脾气以及强制感,这些东西不仅极端痛苦,还以各种方式剥夺一个人的生活。

    自轻自贱的外化作用可能采取的形式是鄙视他人,或觉得是别人看不起他。两种形式都经常出现,哪一个更占主导或更有意识,取决于神经症人格结构的整个构成。一个人越具有攻击性,就越觉得自己正确无误、优越无比,越容易鄙视他人,也越不可能觉得别人会轻视他。相反,一个人越顺从,他对于没有达到理想化意象的自我谴责就越使他觉得别人不需要他。后者的效果特别具有损害性。它使一个人害羞、呆板、沉默寡言。它使他过于感激(的确是低三下四地感激)别人对他的任何爱或赞赏。同时,他甚至无法从表面价值上接受真挚的友谊,而是当作不应有的施舍而茫然接受。它还使他无力对抗傲慢的人,因为他部分赞同他们,而且他觉得不被人放在眼里是很正常的事。自然而然,这些反应会滋生怨恨,如果压抑并且堆积这些怨恨,就可能聚集出爆炸性的力量。

    尽管如此,外化形式的自轻自贱体验具有明显的主观价值。要感受自己所有的不屑一顾,就会粉碎他伪造的安全感,那神经症患者可能步入崩溃的边缘。被他人鄙视是足够令人痛苦的,但他还总是希望能够改变他们的态度,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或在内心保留关于他们不公平的看法。当一个人自己看不起自己,所有这些东西便都不起作用了,而且这是投诉无门的。神经症患者关于自己的所有无意识无助感都会逐渐显现。他不仅会开始鄙视自己现实的弱点,还觉得自己彻头彻尾是个令人鄙夷的人。因此,甚至他的优良品质也会坠入毫无价值感的深渊之中。换言之,他会觉得自己是那个他藐视的意象,他会视之为不可逆转的事实,因为这无可救药。这就表明,在病人的无助感被削弱且不那么紧抓住理想化意象之前,可取的治疗程序是不要触及自轻自贱这一块。只有这样,病人才能够面对这一点,才会开始意识到自己毫无价值并非客观事实,而是一种来源于他无情标准的主观感受。对自己采取更宽大的态度,他就能看到这个处境并不是不可逆转的,他如此反对的品质并不是真的那么卑劣,而只是他最终能够克服的困难。

    除非我们考虑到,维持他就是自己理想化意象的假象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否则我们不能理解神经症患者对于自己的愤怒以及呈现的规模。他不仅对自己无法达到这个意象感到失望,还大为光火,这是因为这个意象不变的特性是无所不能的感觉。不管童年时期对他不利的障碍有多不可逾越,他作为万能者,本应该能够克服。即使他在理智上认识到他的神经症纠葛有多严重,但他还是对自己没能消除障碍感到一股于事无补的愤怒。当他面对冲突性动力并意识到自己无力实现种种矛盾目标时,这种愤怒就会达到极值。这也是为何突然意识到冲突会使他陷入严重的惊慌之中的原因之一。

    对自己愤怒的外化作用有三种主要途径。敌意的宣泄不受约束,愤怒就很容易被推向外。于是愤怒转向他人,看起来要么是普遍性的烦躁易怒,要么是特别针对别人身上的错误,而这个错误正是他讨厌出现在自己身上的。举一个例子可能更能说明这个问题。一个病人抱怨自己丈夫优柔寡断。由于一件小事上的优柔寡断,她激动狂躁,明显不合情理。了解了她自身的优柔寡断之后我指出,她泄露了自己是多无情地责难自己身上的优柔寡断。于是,她突然气得发疯,觉得有一股冲动想把自己撕成碎片。在她自己的理想化意象中,自己是力量之塔,这使她不可能忍受任何自身的弱点。最特别的是,尽管这种反应能令人十分吃惊,但在下次会谈时却被忘得一干二净。她在一霎间看到了外化作用,但并不打算放弃。

    第二种途径采取的形式是,有意无意地持续性害怕或预感这些他所无法忍受的错误会触怒他人。一个人可能非常确信他这方面的行为会挑起深深的敌意,因而如果没有遭遇敌意反应,他可能真的感到不知所措。例如,有一个病人,她的理想化意象包括想要像维克多·雨果的《悲惨世界》中的神父一样善良,她万分惊讶地发现,每当她坚定立场,或甚至是发怒,人们反而比她表现得像个圣人时更喜欢她。正如我们从这种理想化意象中推测的一样,这个病人的主导倾向是依从。依从始于她想要亲近他人的需要,通过她对敌意反应的预感得以加剧。事实上,依从的加剧也是这种外化形式的主要后果之一,这一点也说明了神经症倾向是如何在恶性循环中彼此不断增益的。强迫性依从因为理想化意象而增长,这个理想化意象的构成中包含了圣洁慈爱的成分,驱使他更严重的自我消解。于是,作为结果的敌意冲动又激起对自我的愤怒。然后敌意的外化,导致对他人的恐惧增加,反过来又加剧了依从。

    第三种外化敌意的途径在于身体障碍。对于自我的愤怒,一旦不是体验为这种感受,就能明显导致相当严重的生理紧张,可能表现为肠道疾病、头痛、疲乏等。这就使我们看到,一旦愤怒本身被有意识地感觉到,所有这些症状会消失得有多快如闪电。有人可能会心怀疑虑,到底是称这些生理表现为外化作用,还是仅把它们视为受压抑愤怒的生理后果。但我们很难辨别出病人是利用了哪些表现。通常,他们迫不及待地渴望把自己的心理问题归于生理疾病,然后又反过来把生理疾病归为某种外部刺激。他们很想证明自己没有心理问题;他们只是因为吃错东西而患了肠道疾病,或因为过劳而疲乏,或因为湿气而忍受风湿等。

    至于神经症患者通过外化自己的愤怒而实现了什么,可以说跟自轻自贱的情况一样。然而,还应该补充一点。除非认识到这种自我破坏性冲动的真实危险,否则我们无法完全明白这种病人的竭力程度。第一个例子中所说的病人只有片刻的撕裂自己的冲动,但精神病患者可能真的会这么做,而且会自残。[2]很可能,如果不是因为外化作用,还会发生更多的自杀。意识到自我破坏性冲动的威力,弗洛伊德也确实应该假设一种自我破坏性本能(死本能),尽管通过这个概念,他阻挡了真正弄清问题的道路,从而也阻挡了有效治疗的路。

    内心压迫感的强度取决于理想化意象的权威控制力把人格限制到何种程度。这种压力很难高估。这比任何外部强制力更糟,因为后者还允许保持内心自由。病人一般意识不到这种感觉,但一旦压迫感被移除而获得大量内心自由,他们就如释重负,我们便可以由此估计到它的力量。一方面,压迫力可能通过给别人施加压力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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