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二卷 知识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到你的感官活动的方式;否认任何单纯实际存在的印象,也不是我的目的。不过请你告诉我,你预料我心中会发生什么。”

    我:“你直接看一眼,就没有看见和把握到这平面————我说的是平面 ————吗?这平面不是突然完全存在于你面前吗?你在上面说过,你不是甚至在极其遥远的地方,也都以极其模糊的方式,意识到这样一个单纯的红点延伸为一条线,这一条线又延伸为一个平面吗?事后你才分割这个平面,想到它的各个点和线。你和每一个毫无成见地考察自己的人,就不会不管自己以前的推论如何,肯定和坚持你们实际上见到了 一个平面,见到了 一个这样或那样有色的平面吗?”

    精灵:“我承认你所说的一切;我在考察自己时,发现自己恰好像你描述的那样。”

    “但是,首先你不要忘记,我们的目的并不是像在人的思想日记里那样,要把意识中发生的东西都彼此叙述一番,相反地,我们的目的是要从联系中考虑意识的各种现象,用一种现象解释和推论另一种现象。因此,你的任何考察————当然,它们不会被否认,而是必须加以解释————都不能推翻我的任何一个正确的推论。”

    我:“我绝不会忽视这一点。”

    精灵:“那么,你就不要因为对你之外的物体的意识————这种意识你还无法称呼————同你的实际知觉有明显的相似性,而忽视在它们之间也毕竟存在的重大差别。”

    我:“我正要指出这种差别。二者当然都表现为直接的意识,而不表现为学习到的或创造出来的意识。但感觉是关于我的状态 的意识。关于物的意识————它首先绝对与我无关————则不是这样。我知道它存在着 ,仅此而已;它同我没有关系。如果说在感觉中我像一曲柔和的乐调,它不时改变形式,受到挤压,那么,在关于物的意识中我则像一面镜子,各个对象在它面前只是匆匆过去,它本身并未因而有丝毫变化。”

    “但这种区别对我有利。更不必说,我好像有一种关于在我之外的存在————我说的是存在 ————的特殊意识,这种意识完全不依赖于我对我的状态的感觉,因为这种意识同感觉有种类的不同。”

    精灵:“你的考察很好;只是不要急于下结论。”

    “如果我们已经同意的东西仍然是真理,而你只能直接意识到你自己,如果这里所说的意识不是对于你的受动状态的意识,更不是对于你的活动的意识,那么,这意识就不会是关于你自己的存在 的一种仅仅没有得到承认的意识吗?就你是能知的 或理智力量而言,这意识不会是关于你的存在的意识吗?”

    我:“我不理解你的意思,但再帮助我一下吧,因为我希望理解你的意思。”

    精灵:“那我就必须要求你全神贯注,因为我不得不在这里比以往谈得更深入,并详细追溯过去讲的东西。”

    “你是什么呢?”

    我:“用最概括的语言回答你的问题,我就是自我,就是我自己。”

    精灵:“对这样的回答我很满意。当你说‘自我’时,这意味着什么?‘自我’这个概念包含着什么内容?你是怎样得到这个概念的?”

    我:“关于这一点,我只能用对比来说明。物 应该是在我这个能知者之外的某种东西。我 就是能知者本身,是与能知者同一的。这样,关于物的意识就产生了一个问题:既然物不能认识自己,怎么会产生关于物的知识呢?既然我自己不是物,也不具有物的任何规定————因为物的这一切规定只在物本身的存在范围之内,而绝不是在我的存在范围之内————怎么会在我之内 产生对于物的意识呢?物是怎样深入到我之内的呢?在作为主体的我与作为我的知识客体的物之间有什么联系?但关于我对我自己 的意识就不存在这种问题。我在我自己内部就具有知识,因为我是理智力量。我是什么,我知道 ,因为我就是那样;我之所以直接知道我是那样,是由于我根本存在着,我 之所以是那样,是因为我直接知道我是那样。这里绝不需要主体与客体的联系;我的固有的本质就是这种联系。我既是主体,又是客体,而这种主客同一性,这种知识向自身的回归,就是我用自我 这个概念所表示的东西,如果我在这里所想的完全是某种确定的东西。”

    精灵:“如此说来,主体和客体这两者的同一也许就是作为理智力量的你的本质?”

    我:“是的。”

    精灵:“那么,这种同一————它既不是主体,也不是客体,而是为两者奠定基础,两者才由此得以产生————你能把握和意识到吗?”

    我:“绝对不能。能意识者 与所意识者 表现为两类不同的东西,这正是我的一切意识的条件。我不能设想另一种意识。在我认识自己时,我认识到自己是主体和 客体,而这两者是直接结合起来的。”

    精灵:“你能意识到这不可理解的统一体分裂为主体和客体的那一瞬刻吗?”

    我:“我怎么能意识到呢?因为只有随着它们的分裂,通过它们的分裂,我的意识才成为可能的,因为真正说来,正是我的意识本身分裂了它们。而在这种意识之外,绝不存在任何意识。”

    精灵:“那么,一俟你意识到你自己,这种分裂也许就是你在你之内必然发现的东西吧?这种分裂 也许就是你本来的原始存在吧?”

    我:“是这样的。”

    精灵:“那么这分裂的根据是什么呢?”

    我:“我是理智力量,我在我自身之内具有意识。这分裂既是意识的条件,也是意识的结果。因此,它像意识一样,在我自身之内有其根据。”

    精灵:“你说,你是理智力量,这至少是现在的问题所在;你就是作为这样的客体的你。所以,你的知识是作为客观的知识呈现在你自己面前的,又是作为主观的知识呈现和浮现在你的知识面前的,当然,你没有能意识到这种呈现。”

    我:“是这样。”

    精灵:“那么,对于在意识中出现的主观东西与客观东西的特征,你就不能作出一些更准确的说明吗?”

    我:“主观东西就形式 而言,但绝不是就特定内容而言,表现为在它自身包含着意识的根据。意识、内部观照和概念得以存在的根据在主观东西本身;就正好这个东西 被观照到而言,主观东西取决于客观东西,主观东西跟随着客观东西,仿佛是被客观东西拖着走的。相反地,客观东西则在它自身包含着它的存在的根据,它是自在自为地存在的,它是如其所然存在的,因为它已经就是这样。主观东西表现为客观东西的受动的和静止的镜子,客观东西浮现于主观东西面前。主观东西映现客观东西,其根据在主观东西本身;正是这个东西而不是其他东西在主观东西中被映现出来,其根据则在客观东西方面。”

    精灵:“那么,整个主观东西 按其内在本质来说,就可能恰好具有像你在上面关于在你之外的存在的意识所特别描述过的那种性状?”

    我:“真是这样,而且这种一致是引人注目的。我开始半信半疑地察觉,关于不受我的影响而在我之外发生的存在的表象源出于我的意识的内在规律,而且这种表象归根到底只能是关于这些规律本身的表象。”

    精灵:“为什么只是半信半疑呢?”

    我:“因为我还不明白为什么就内容而言恰好产生出这样 一种表象,即产生出一种关于在连续空间中得到延伸的物质的表象。”

    精灵:“你早已明白,这毕竟只是你的一种感觉,你把它扩张到了空间里;你已经猜想到,你的这种感觉正是由于它在空间中的延伸,而能变为可感觉的东西 。因此,我们现在似乎只需要考察空间本身,只需要根据单纯的意识来阐明空间的起源。”

    我:“是这样的。”

    精灵:“那就让我们来试试看。我知道,如果你的理智活动依然原始地、不变地停留在统一体上 ,依然处在你的理智活动的存在开始时的状态,而且那种存在不同时被消灭,这种状态也就不会被消灭,那么,你是不会意识到你的这样的理智活动的,并且我也不认为你有这样的意识。但是,如果你的理智活动在这个不变的统一体的范围里,由一种可变状态 过渡到另一种可变状态 ,你就能意识到你的理智活动。如果你现在做这件工作时,把你的理智活动呈现在你面前,那么,你的理智活动,你的心灵的这种内在活力会怎样向你表现出来呢?”

    我:“我觉得,我的精神能力是在内部反复运动的,由一点迅速过渡到另一点————总之,它像一条线的延伸 。一个特定的思想构成这条线上的一个点。”

    精灵:“为什么恰好像一条线的延伸呢?”

    我:“关于我不超越我自己的存在,就不能超越其范围的那个东西,难道我还得说明理由吗?事情本来就是这样。”

    精灵:“因此,你的意识的特殊活动 就是这样向你表现出来的。可是,你那种并非后天产生,而是先天遗传下来的一般知 识 ————一切特殊思维都不过是这种知识的更新或进一步规定————是以什么形象向你表现出来的呢?”

    我:“显然是表现为这样一种形象,在这种形象中人们可以向一切方向画出线和标出点,也就是说,它表现为空间 。”

    精灵:“现在你会完全明白,某种毕竟由你自身产生的东西怎样会向你表现为一种在你之外的存在,甚至必然会表现为这样。”

    “你已经深入到关于你之外的物的表象的真正起源。这表象不是知觉,因为你只知觉你自己;它也不是思想,因为物并不向你表现为一种单纯思想的东西。它实际是,而且确实是对你之外的存在的绝对直接的意识,就像知觉是对你的状态的直接意识一样。不要让诡辩家和半吊子哲学家迷惑你,说什么物不是通过自己的体现者表现给你的;你是直接意识到现实存在与可能存在的物的,除了你所意识到的东西以外,绝不存在任何其他的物。你自己就是这种物;你自己由于你的本质的最深刻的根据,由于你的有限性,而被确立在你自己面前,被抛射到你自身之外;你在你之外所见到的一切,总是你自己。我们已经把这种意识恰如其分地叫做直观 。我在一切意识中直观我自己,因为我就是自我,对于主观的东西,对于能 意识的东西 说来,这个意识就是直观。而客观的东西,即所直观与所意识的东西,同样也是我自己,是同一个作为能直观的东西的自我,不过这时它是以客体的形式浮现在主观东西面前的。从这方面看,这意识就是一种对我所直观的东西的能动透视 ,就是一种从我自己出发,对我自己所作的由里到外的窥视,即用我所固有的唯一行动方式————观照,从我自己出发,把我自己袒露出来的活动。我是一种活生生的视觉活动。我观看,这就是意识;我观看到自己的视觉活动,这就是被意识。”

    “因此,这物对于你的心灵的眼睛来说是完全透明的,因为物就是你的心灵本身。你在一切知觉之前,就把物的各种可能形式以及这些形式的关系加以区分、限制和确定。无怪乎你总是仅仅由此限制和确定你的知识本身,这知识你无疑是知道的。这样,对物的知识就成为可能的了。不过,这种知识既不在物中,也不来源于物。这知识来源于你,因为这知识存在着,并且是你的固有的本质。”

    “绝不存在任何外部感官,因为绝不存在任何外部知觉。可是,却存在一种外部直观,不过它不是关于物 的直观。相反地,这种外部直观,这种在主观东西之外浮现于主观东西的知识 ,本身就是物,除此以外,就再没有任何其他的物可言。通过这种外部直观,甚至知觉和感觉也被视为外在的。我绝没有看见或触摸到平面,但我却直观到自己对平面的视觉或触觉活动,这种情形永远确实无误,因为它是已经被证明了的。照亮的、透明的、可感的、可入的空间,即我的知识的最纯粹的形象,是看不见的,但可以直观到,而且在这种形象中 还可以直观到我的视觉活动本身 。光不是在我之外,而是在我之内,我本身就是光。我曾经问过你,你是怎样知道你的视觉、触觉等等的,你一般是怎样知道你的感觉的;你已经作了回答,说你是直接知道它们的。现在,你或许能向我更精确地说明对你的感觉的这种直接意识了吧!”

    我:“这种直接意识一定是双重性的。感觉本身就是一种直接意识;我感觉到 我的感觉。但从感觉绝不会产生关于存在的任何认识,而只会产生对于我自己的状态的感觉。可是,我原来并不单纯 是能感觉的,而且也是能直观的,因为我不单纯 是一种实践生物,而且也是一种理智力量。我也直观 我的感觉,因此从我自身以及我的本质也产生了关于存在的认识 。感觉 转化成为可感觉的东西 ;我的感受,诸如红色、光滑等等,转化成为在我之外的红色、光滑 之类的东西,而这类东西以及对这类东西的感觉,我是在空间中直观到的,因为我的直观本身就是空间。这样也就可以明白,为什么我以为我看见或触摸到了平面,但实际上我既没有看见平面,也没有触摸到平面。我只是把我的视觉或触觉活动直观为看见或触摸一个平面的活动罢了。”

    精灵:“你已经很理解我,或真正说来,你已经很理解你自己。”

    我:“但要是这样,物对于我来说,不管我察觉到还是没有察觉到,就不是按照因果律,通过推论产生的;相反地,物是直接浮现在我面前的,是不经过任何推论,直接出现在我的意识面前的。我不能像刚才说的那样,认为感觉会转化为可感觉的东西。这样的可感觉的东西在意识中是预先存在的。意识并不开始于我的感受,诸如红色、光滑等等的感受,而是开始于我之外的某种红色、光滑之类的东西。”

    精灵:“假如你得向我解释,这红色、光滑之类的东西是什么,那么,你除了说这是以一定方式————你称之为红的、光滑的等等————使你感受的东西以外,还能作出别的回答吗?”

    我:“当然可以,假如你向我提问,而我也一般愿意讨论你的问题,并试图作出解释。可是,原先谁也没有向我提问,而我自己也不向自己提问。我完全忘却了我自己,而使自己沉湎于直观中;我所意识到的,完全不是我的状态,而只是在我之外的存在。红色、绿色等等都是物的属性;物是红的或绿的,仅此而已。物不能再进一步加以解释,正像按照我们以前的约定,物作为感受不能再进一步加以解释一样。这种情形在视觉中最为明显。颜色是在我之外表现出来的,而人的知性要是听其自然,不再对自己深思,就很难把红色或绿色解释成一种在人的知性之内引起一定感受的东西。”

    精灵:“这是毫无疑问的;但甜味或酸味也能这样加以解释吗?在这里我们不需要研究由视觉产生的印象一般是不是纯粹的感觉,或者说,它是不是一种处于感觉和直观之间的中介物,是不是在我们心灵中把两者联结起来的手段。但我完全同意你的说法,而且对你的说法极其欣赏。你当然会使你自己沉湎于直观,而且在不特别注意你自己,或不特别关注某种外在行动的情况下,你甚至使自己自然而然地沉湎于直观中。那些主张对我们之外的物有所谓意识的辩护士,当我们向他们指出借以推论这类物的因果律本来就在我们之中的时候,就是援引了这个说法。这样,他们就否认了任何这样的推论都是作出来的。当他们说的是在一定情况下的实际意识时,对于这个说法我们也一定不想与他们争论。但是,当我们根据理智力量固有的规律向他们解释直观的本性时,这些辩护士自身仍然作出这样的推论,并且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说,在我们之外终究一定会有某种东西,它使我们不得不恰好这样设想。”

    我:“你现在不要因此而激动,还是指点指点我吧。我没有任何先入之见,而是只想追求真理。”

    精灵:“然而,直观是从对你自己的状态的知觉中必然产生的,只不过像你早已凭推论发现的那样,你并非总是清楚地意识到这种知觉。甚至在你使你自己沉湎于客体的意识中,也总是有某种东西,这种东西只有通过对你自己的不知不觉的思考,通过对你自己的状态的精细观察,才有可能意识到。”

    我:“那么,无论在什么时候和什么地方,对于在我之外的存在的意识都会伴随着对我自己的不知不觉的意识吗?”

    精灵:“正是这样。”

    我:“前者会取决于后者;————实际上是这样吗?”

    精灵:“我想是这样。”

    我:“你向我指明这一点,我才满意。”

    精灵:“你只笼统地把各个物设定到空间中呢,还是把每个物都设定为充实空间的一定部分呢?”

    我:“是后一种情形;每个物都有其一定的大小。”

    精灵:“但在你看来,不同的物占据着空间的同一部分吗?”

    我:“绝对不是这样;它们是相互排斥的。它们彼此并列,上下相叠,前后相继;它们或者靠我更近,或者离我更远。”

    精灵:“但你是怎样得知它们在空间中的这种度量和排列的呢?是凭感觉吗?”

    我:“这怎么可能呢?因为空间本身绝不是感觉。”

    精灵:“或者是靠直观?”

    我:“这也不可能。直观是直接的和确实无误的。直观所包含的东西不表现为创造出来的,它不会骗人。但在随便估计、度量和考虑一个对象的大小、它的距离以及它相对于其他对象的位置时,我可能弄错。每一个开始直观的人都知道,最初我们看见所有的对象排列在同一条线上,我们首先得学会估计它们的远近;小孩抓取远距离的对象,仿佛它直接就在他的眼前似的,而天生的盲人一旦有视觉,也会这样做的。所以,距离观念是一个判断;它绝不是直观,而是知性对我的各种不同的直观所进行的调整。我也可能在估计大小、远近方面发生错误;所谓的视差完全不是视觉的错误,而是关于一个对象的大小、对象各部分的相对大小、由此产生的对象的真正形状以及这个对象同我和其他对象的距离所作的错误判断。在一般空间中,当我直观对象时,对象是实际存在的,我在对象上看见的颜色同样是我实际看见的,这里不会发生什么错觉。”

    精灵:“那么,这个判断的原则该是什么呢?就拿最明确、最易懂的情况来说,判断对象远近的原则该是什么呢?你该根据什么来估计这种距离呢?”

    我:“无疑是根据在其他方面类似的印象的强弱。在我面前我看到两个具有同一种红颜色的对象。一个对象的颜色我看得比较清楚,它离我较近;另一个对象的颜色我看得比较模糊,它离我较远,而且它的颜色我看得越模糊,它就离我越远。”

    精灵:“由此可见,你是根据印象的强弱程度来判断对象的距离的;可是这种强弱本身你又是怎样判断的呢?”

    我:“很明显,只有我注意我的这样的感受,同时还注意这些感受中最细微的差别,我才能判断印象的强弱。————你胜过我了!对于我之外的对象的一切意识,都取决于我对我自己的状态的清晰与准确的意识,在这种意识中,常常可以作出一种从我之内的结果到我之外的根据的推论。”

    精灵:“你认输认得太快了,我现在不得不设身处地,站在你的位置上,继续进行反对我自己的争论。我的证明毕竟只适用于这样一些情况,在这些情况下发生了关于对象的大小、距离与位置的真正估量和考虑,并且你意识到你在作这样的估量和考虑。然而你会承认,这可不是通常的情形,倒不如说,你大部分是直接在你意识到对象的一个未被分割的瞬刻,同时意识到对象的大小、距离等等的。”

    我:“如果对象的距离在某个时候可以仅仅根据印象的强弱加以判断,那么,这种迅速的判断也不过是过去多次估量的结果。我以我毕生的工夫学会了迅速观察印象的强弱,并据以判断对象的距离。正是以前通过劳作已经用感觉、直观和原先的判断所组合成的东西,构成了我现在的观念的出发点,而我意识到的也只是现在的这种观念。我不再一般地把握在我之外的红色、绿色等等东西,而是把握在这个或那个距离上的,或其他距离上的 红色或绿色;不过,这个最后附加的解释只是以前经过考虑作出的判断的单纯重复 而已。”

    精灵:“那么,对于你是直观还是思考你之外的物,还是两者兼而有之,两者各有多大程度,你现在不是同时已经弄清楚了吗?”

    我:“完全弄清楚了;我认为,我现在已经完全认清了关于在我之外的对象的观念的起源。”

    “1.我之所以绝对意识到我自己,是因为我是自我,具体地说,这个自我部分地是实践生物,部分地是理智力量。第一种意识是感觉 ,第二种意识是直观 ,即无限的空间。”

    “2.我不能把握无限的东西,因为我是有限的。因此,我用思维在一般的空间中划出一定的空间,使一定的空间与一般的空间有某种关系。”

    “3.这个有限空间的尺度就是我自己的感觉的规模;这是根据我们可以设想和这样表述的原理而来的:凡以如此这般的规模使我得到感受的东西,都在空间里与其他使我得到感受的东西一定有如此这般的关系。”

    “物的属性 起源于对我自己的状态的感觉;物所充实的空间 则起源于直观。思维把两者联结起来,前者被转交给后者。当然,这正如我们前面已经说过的那样,是这样的:本来只是我的状态的东西,被设定于空间,因而对我说来成了物的属性。但它被设定于空间,并不是靠直观,而是靠思维,靠能度量、能调整的 思维。这种活动不应该看做是思维的一种发现或创举,而应该仅仅看做是对感觉和直观不依赖于思维所提供的那种东西的精确规定。”

    精灵:“凡以如此这般的规模使我得到感受的东西,都应该被置于如此这般的关系中;这是你在空间中限制和调整对象时所作的结论。但你说某个东西以一定规模使你得到感受,这个论断不是以假定这个东西一般能使你得到感受为基础吗?”

    我:“无疑是这样。”

    精灵:“但关于不以这种方式在空间中加以限制和调整的外部对象,可能有任何观念吗?”

    我:“不能;因为没有一个对象一般地存在于空间,而是每个对象都存在于一个特定的空间。”

    精灵:“因此,不论你意识到与否,每个外部对象事实上都被看做是能使你得到感受的,因为它被看做是占据着一定的空间的。”

    我:“当然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精灵:“哪类观念是关于使你得到感受的东西的观念呢?”

    我:“显然是思维,即以前面研讨过的因果律为依据的思维。我现在更明确地看到,关于对象的意识仿佛是以两种方式附加到我的自我意识上去的,一种是直观,一种是以因果律为依据的思维。不管看来多么奇怪,对象具有两重性:它既是我的意识的直接对象,又是推论出来的东西。”

    精灵:“诚然,这两者是在不同的方面。然而你一定能意识到关于对象的这种思维吗?”

    我:“无疑能意识到;虽然我通常没有意识到它。”

    精灵:“这样说来,像你以前根据因果律描述思维那样,你是在想象中把一种在你之外的活动附加到了在你之内的受动状态、即你的感受上的吗?”

    我:“是的。”

    精灵:“而且具有与你以前描述的同样的意义,同样的效力。你就是这样想的,而且一定是这样想的;你不能改变这个想法。除了这样想以外,你就不会再知道什么东西吗?”

    我:“正是这样。所有这一切我们都早已通盘分析过了。”

    精灵:“我说,你设想出 了对象;既然它是设想的东西,那它就仅仅是你思想的产物吗?”

    我:“当然;因为这是从以上所述推论出来的。”

    精灵:“可是,这个设想的对象,这个按照因果律推论出来的对象是什么呢?”

    我:“是一种在我之外的力量 。”

    精灵:“这种力量你既没有感觉到,也没有直观到吗?”

    我:“绝对没有。我总是清楚地意识到,我根本没有直接把握它,而是仅仅通过它的表现把握它的,虽然我认为它有一种不依赖于我的存在。我设想,我得到感受,所以,终究一定会有某种使我得到感受的东西。”

    精灵:“因此,不论怎样,被直观的东西与被设想的东西是两种颇为不同的东西。真正直接浮现于你面前,并且在空间中得到扩张的东西,是被直观的 东西;这种东西中的内在力量根本不浮现于你面前,而你仅仅是通过推论断定其存在,这种内在力量就是被设想的 东西。”

    我:“你说,被直观的东西中的内在力量;我现在才细想到你的说法是对的。我把这种力量本身也设定于空间,把它转移到充实空间的、被直观的物质上。”

    精灵:“按照你的必然的看法,这种力量和这种物质相互之间应有怎样的关系?”

    我:“这种物质及其属性是内在力量作用的结果和表现。这种力量有两类作用:一类是它借以保存自身,给自己提供这种特定表现形式的作用;另一类是它在以一定方式使我得到感受的时候对于我的作用。”

    精灵:“除了包含这些属性的空间以外,你以前还寻找过另一种属性载体吗?除了这空间以外,你还在交替变化中寻找过另一种持久的东西吗?”

    我:“是的,而且这种持久的东西已经被找到了。它就是这种力量本身。这种力量在任何交替变化中都永远不变,它正是承受和负载属性的东西。”

    精灵:“现在,让我们回顾一下至今业已发现的一切。你感觉到你处于一定状态,你把它称为红色的、光滑的和甜味的,如此等等。关于这件事情,你只知道你恰好感觉自己和这样感觉自己呢,还是你知道更多的东西呢?除了单纯的感觉以外,在单纯的感觉中还包含某种别的东西吗?”

    我:“不。”

    精灵:“进一步说,空间浮现于你面前,这是你自己作为理智力量的规定。或者,你关于这空间还知道更多的东西吗?”

    我:“绝对不知道。”

    精灵:“在那种被感觉的状态与这种浮现于你面前的空间之间,除了它们两者都是在你的意识中发生的,并没有丝毫联系。或者,你还看到另一种联系吗?”

    我:“我再没有看到任何别的联系。”

    精灵:“但是,你不仅能感觉,能直观,你也能思维。关于这件事情,你只知道你正是这样。你不仅感觉自己的状态,而且你也能思考它;但它并不给你提供任何完全的思想;你不得不在思维中给它再增设某种别的东西,增设它在你之外的根据,即一种异己的力量。关于这件事情,你除了你恰好这样思维和恰好不得不这样思维以外,还知道更多的东西吗?”

    我:“关于这件事情,我不再知道更多的东西。我不能思考我的思维以外的任何东西;我所思考的东西,由于我思考它,就变成了我的思维,并服从思维的必然规律。”

    精灵:“只有通过这种思维,才在你那里产生了你所感觉的你的状态与你所直观的空间之间的一种联系;你设想前者的根据是在后者之中。或者,事情并不是这样?”

    我:“事情是这样的。你已经清楚地证明,我只有通过自己的思维,才在我的意识中产生出我所感觉的我的状态与我所直观的空间的联系,而且这种联系既不能被感觉 ,也不能被直观 。但我不能谈论我的意识之外的 一种联系,我怎么也不能描绘这样一种联系,因为正是在我谈论它的时候,我必须意识到它,而这种意识既然只能是一种思维,所以我必定是在思考这种意识;这种意识完全是在我通常的自然意识中发生的那种联系,而不是什么别的联系。我不能丝毫跨越这意识一步,正像我不能超越我自己一样。所有设想这样一种自在的联系,设想一种与自在之我相联系的自在之物的尝试,都不过是对于我们自己的思维的无知,都不过是令人奇怪地忘记了这样一个事实,即我们不思考我们自己的思想,便不可能有任何思想。那种自在之物是一种思想,据说它是一种壮丽的思想,但没有一个人曾经愿意设想它。”

    精灵:“因此,我不必害怕你 提出异议,反对坚决建立这样一条原理:对于我们之外的物的意识,绝对不外乎是我们自己的表象能力的产物 ;关于我们之外的物,除了我们给它提供的东西,即除了我们本来知道的、通过我们的意识————我们一般拥有意识,并且拥有一种很确定的、服从于一定规律的意识————所建立的东西,我们就不再知道任何东西了。”

    我:“我决不能反对建立这样一条原理;事实就是这样。”

    精灵:“我也不必害怕你提出异议,反对这条原理的这样一种更大胆的表述:在我们称之为认识和考察物的那种活动中,我们始终只是认识和考察我们自己,在我们的所有意识中,我们只知道我们自己和我们自己的规定。”

    “我说你也不能反对这个表述,这是因为,如果我们之外的东西一般 只是通过我们的意识才产生的,那么,这个外在世界的独特的、各种各样 的东西也无疑不能以任何其他方式产生。如果这种在我们之外的东西同我们自己 的联系只是在我们思想中的联系,那么,各种各样的物本身的相互 联系也无疑不是任何其他联系。正如我现在已经在你自己的思维中向你清楚地指明一般对象以及对象与你自己的联系的起源一样,我可以在你自己的思维中向你同样清楚地指明一条规律,根据这条规律才在你那里产生出各种各样的对象,它们毕竟彼此联系,以铁的必然性相互规定,从而构成像你自己很好地描述过的世界体系。我所以没有做这件工作,仅仅是因为我察觉,即使不这样做,你也一定会同意我唯独要得出的结论。”

    我:“这一切我都明白,我应当同意你说的一切。”

    精灵:“凡人呵,有这种见解,才可以自由,可以永远摆脱那曾经贬低你、折磨你的恐惧。你不再会在那种只存在于你的思维中的必然性面前吓得发抖了,不再会害怕受那些不过是你自己的产品的物的压迫了,也不再会把你这个思维主体同你自己所产生的思想混为一谈了。只要你还认为,这样一种物的体系如你曾经描写的那样,不依赖于你,在你之外真正存在着,而你自己只是这种体系的链条中的一个环节,那么,这种恐惧就是有根据的。而现在,在你已经明白这一切都仅仅存在于你自己之内,都是通过你自己而存在以后,毫无疑问,你就不会害怕那种你已认为是自己的创造物的东西了。

    “我正是要使你从这种恐惧中解放出来。你现在已经摆脱这种恐惧,而我也就听任你自便吧!”

    我:“且慢,骗人的精灵!这就是你要我企求的全部明智吗?你夸耀你这样解放了我吗?你解放了我,这是真的;可是,你使我摆脱了一切依赖关系,你把我自己变成了虚无,把我可以依赖的、在我周围的一切东西都变成了虚无。你取消和毁灭了一切存在,从而取消了必然性。”

    精灵:“危险真有这么大吗?”

    我:“你还开玩笑?照你的体系————”

    精灵:“我的体系?我们所一致同意的东西,都是我们共同创造的;我们两人研究了这些东西,你像我自己一样,已经理解了一切;但要猜到我的真正的、完整的思维方式,也许现在你还难以做到。”

    我:“任你怎么称呼你的思想;总之,从以前所说的一切来看,除了表象,即一种作为单纯意识的意识的规定以外,世界上不存在任何东西,绝对不存在任何东西。但表象对于我来说只是实在的一种形象、一种阴影;它本身不能使我满足,也对我毫无价值。我可以使自己满足于我之外的这个物体世界转化为纯粹的表象,变成一种阴影,我的感觉不依赖于它;但按照以前所说的一切来看,我自己也像这个世界一样会消失,我自己也会变成一种没有意义、没有目标的单纯表象。或者告诉我,事情是另外一种样子吗?”

    精灵:“以我自己的名义,我无可奉告。你自己探讨吧,自己帮助自己吧。”

    我:“我自己作为空间中有感觉器官和运动器官的物体,作为可以由意志控制的肉体力量,呈现于我自己面前。关于这一切,你将会像你以前一般谈到在我这个思维主体之外的各个对象一样,说这一切都是我的感觉、直观和思维组成的产物。”

    精灵:“我无疑会这样说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甚至会一步一步地向你指明一些规律,按照这些规律,你才在你的意识中逐渐成为一种具有这样的感官的有机躯体、肉体力量等等,而你将不得不承认我完全正确。”

    我:“我预见到了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甜味的、红色的、坚硬的等等东西只不过是我自己的内在状态,只是由于直观和思维,才从我本身被转移到空间中,被看做不依赖于我而存在的物的属性;正像这种做法一样,我将不得不承认,我的身体及其各种器官只不过是我自己这个内在的思维主体在特定空间中的感性表现而已;我将不得不承认,作为精神实体、纯粹理智力量的自我与作为物体世界中的这种躯体的自我完全是同一个东西,只不过是从两个方面来看待,用两种不同的能力————前者是用纯粹思维,后者是用外部直观————来把握罢了。”

    精灵:“一种业已进行的探讨当然会得出这样的结果。”

    我:“那种能思维的、精神性的实体,那种由直观变为尘世躯体的理智力量,按照这些基本原理,不管它本身是什么,总是我的思维的产物,是某种单纯想象出来的东西————因为我按照一种我所不能理解的、从虚无出发又归于虚无的规律,就不得不恰好这样虚构。”

    精灵:“那是可能的。”

    我:“你变得胆小怕事,不爱说话了。这不只是可能的,而且按照我们的基本原理是必然的。”

    “那种能表象、能思维、有意志、有理智的实体,或随你怎么称呼,那种具有表象、思维等等能力的东西,或随你怎么表达这个思想,那种含有这些能力的实体,我究竟是怎么认识到的呢?我是直接意识到它的吗?我怎么可能呢?我只直接意识到在我之内的那些现实的、特定的 表象、思维和意志活动,它们是一类特定的事件,但我绝没有直接意识到这类能力,更没有直接意识到竟然含有这类能力的实体。我直接直观到的,是此时此刻我所从事的这一 特定思维,或彼时彼刻我所从事的那一 特定思维;这种内在的理智直观,这种直接的意识也就到此终止了。我现在又思维这种在内部被直观的思维;但按照我的思维所服从的那些规律,它对我的思维来说是不完善的和不完全的东西,正像以前关于我的单纯感觉状态的思维仅仅是一种不完全的思想一样。像以前我给受动状态不知不觉地在思维中附加了一种活动一样,我现在也给确定的 状态(我的实际思维或意志)在思维中附加了一种可以确定的 状态(无限多样的、可能的思维或意志),因为我必须 这样做,并且根据同样的理由,我并未意识到我的这样的附加作用。我进一步把这种可能的思维理解为一种确定的整体;这又是因为我必须这样做,〔而我之所以必须这样做〕,是由于我不能把握任何不确定的东西,因而这种可能的思维就对我成为一种有限的 思维能力 ,甚至是由于这种思维给我想象出某种不依赖于思维而存在的东西,即一个具有这种能力的存在 和实体 。”

    “可是,根据更高的原理可以更明确地看出,这个能思维的实体是怎样单纯由它自己的思维创造出来的。我的思维一般有创始作用,就是说,是能假定一种创造直接给予的对象的作用 的,是能描述这种作用的。直观所给予的,只是赤裸裸的事实,而不是别的。思维解释这种事实,把它与另一种事实联系起来,这另一种事实根本不是存在于直观中,而是纯粹由思维本身创造的,因此它(这种事实)也产生于思维 。这里的情形就是这样。我意识到确定的思维;直观的意识所告诉我的,也仅此而已。我思考这确定的思维,这就是说,我让它从某种不确定的、但又可以确定的思维中产生出来。我这样来处理每个呈现在直接意识里的确定的思维,从而在我这里产生了一系列能力和一系列具有我假定的这些能力的实体。”

    精灵:“因此,即使从你自己的意图来看,你也仅仅是意识到你感觉这个或那个特定状态,你以这种或那种特定的方式直观或思维。”

    我:“自我 在感觉,自我 在直观,自我 在思维?自我作为现实根据,产生感觉、直观、思维?不!你那些基本原理连这一点也没有给我留下。”

    精灵:“诚然可能!”

    我:“甚至是必然的,因为你自己可以看一看:凡我所知道的,都是我的意识本身。任何意识不是直接的,便是间接的。第一种意识是自我意识,第二种意识则是关于非我的意识。因此,我之所谓的自我只是意识的一定变化形态,这种变化形态之所以叫做自我,正是因为它是直接的意识,是返回自身而不指向外部的意识。既然任何意识只有在直接意识的条件下才是可能的,那么显而易见,这种叫做自我的意识是伴随着我的一切观念的,它必然包含在它们之中,尽管我并非总是清楚地察觉这一点,并且我会在我的意识发展的每一瞬刻都说:自我,自我,自我,永远是自我;把一切东西都归于自我,而不是 归于在这一瞬刻所想象的我之外的特定的物 。就这样,这个自我在每一瞬刻都对我既消失又再现;每出现一个新的观念,便有一个新的自我产生;这个自我也许绝不意味着某种别的东西,而只意味着非物 。

    “这种分散的自我意识现在通过思维————我说,通过单纯的思维————被联合起来,表现在虚构的能力的统一体中。我的表象活动的直接自我意识所伴随的一切观念,按照这种虚构,一定都出于同一种实体所包含的同一种能力。这样,才在我这里产生了关于我的自我的同一与个性的思想,产生了关于这个人的有效现实力量的思想;这思想必然是一种虚构,因为那种能力和实体本身也仅仅是虚构出来的。”

    精灵:“你的推论是正确的。”

    我:“你对此感到高兴吗?那么我确实可以说,这是想出来的 ;然而连这一点我也几乎不能说。因此,我只能很谨慎地说,出现了 关于我在感觉、直观和思维的思想 ;但我绝对不能说,我在感觉、直观和思维 。只有前一种说法是事实,后一种说法则是添加的虚构。”

    精灵:“你说得很好!”

    我:“不论在我之外或在我之内,都绝没有持久的东西,而只有不绝的变化。不论在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有存在,甚至也不知道有我自己的存在。绝没有存在。我自己 绝对不知道什么,也不存在。只有一些映象 存在着,它们是唯一存在的东西,它们按照它们的样式知道自己是这样的:它们匆匆浮现过去,却不存在某种东西,它们似乎从这种东西面前浮现过去;它们通过映象的映象联系起来,却没有某种东西在它们当中得到反映,而且它们也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任何目的。我自己就是这些映象中的一个映象;我甚至不是这样一个映象,而只是这些映象中的一个模糊映象。一切实在都变成了一场怪梦,没有梦想的生活,也没有做梦的心灵;一切实在都变成了一场在关于自身的梦中编织起来的梦。直观 是梦;思维 ,这个一切存在和一切实在的根源,这个我所想象的根源,这个我的 存在、我的力量和我的目的的根源,则只是关于这场梦的梦。”

    精灵:“你已经很好地理解了这一切。当你必须服从这个结论的时候你总是使用最尖锐的语句和说法,使它显得令人厌恶。而你又非这样做不可。你已经清楚地看到,事情只能如此。或者,你还要撤回你所承认的东西,用某些理由来论证这种撤回是有道理的吗?”

    我:“决不。我已经看到,并且很清楚地看到,事情确实如此;只是我还不能相信 它。”

    精灵:“你看到这一事实;只是不能相信它吗?这是另一回事。”

    我:“你是一个邪恶的精灵;你的认识本身就是邪恶,而且来源于邪恶,你把我引上这条路,我不会因此而感激你。”

    精灵:“目光短浅的人呵!谁敢正视现实,如实看待事物,并且更进一步,你们就称之为邪恶。我曾经让你随意得出和分析我们研讨的结论,并使用令人厌恶的语句表示它们。你竟然以为我不如你懂得这些结论吗?你竟然以为我不如你那样意识到我们这些基本原理怎样把一切实在都完全消灭,变成一场梦吗?你竟然以为我是这一体系————作为人类精神的完善体系————的盲目崇拜者和鼓吹者吗?

    “你渴望知识,你却因此而走上了一条很错误的道路;你在知识不能达到的地方去寻找知识,甚至于以为自己是在洞见某种事物,而这种洞见是同一切洞见的内在本质背道而驰的。我发现你还处于这种状况。我只希望你从你的假知识中解放出来,但绝不希望给你带来真知识。

    “你希望知道你的知识。你在这条道路上也无非是得知你希望知道的东西,即你的知识本身,你对这件事情感到诧异吗?你愿意事实不是这样吗?凡通过知识并根据知识产生的东西,都只不过是知识。但一切知识都只是映象,在知识里总需要有某种同映象相对应的东西。可是没有一种知识能满足这一要求,因为知识体系必然是单纯映象的体系,它没有任何实在,也没有任何意义与目标。你还期望某种别的东西吗?你希望改变你的精神的内在本质,希望你的知识令人觉得比知识更胜一筹吗?

    “那个你以为已经看到的实在,一个不依赖于你而存在的、你生怕变为其奴隶的感性世界,对你来说已经消失了,因为这整个感性世界只是通过知识才产生的,它本身也就是我们的知识;但知识不是实在,它之所以不是实在,正是因为它只是知识。你已经看清了这一幻觉,现在只要你不拒绝你的更好的见识,你就绝不会再上这幻觉的当了。这毕竟是唯一的功劳,我把这功劳归于我们刚才共同发现的体系,这体系破坏和毁灭了谬误。但这个体系不能提供真理,因为它本身就是绝对空虚的。如我清楚地知道的,你有你的充分理由,终归还去寻找某种在单纯映象之外存在的实在东西,并且如我同样知道的,寻找一种不同于刚才消灭的实在。但是,你要想通过你的知识并根据你的知识去创造这种实在,却是徒劳无益的,你想用你的认识去把握它,也是徒劳无益的。假如你没有别的感官去把握它,你就永远察觉不到它。

    “但是你有这样一种感官。只不过你要使它活跃起来,热呼起来;你将会达到最完满的宁静状态。我听你独个儿自便吧!”
上一页目录下一章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