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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汉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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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论

    我们说到汉代的文学,一定就会联想到汉赋。其后虽有五七言诗来代替了周朝四言诗的地位,然而此代文学量最多,而时间又占得很长,位置又比较重要的,不得不推到赋。

    汉代传国的年代颇为长久,对于此代文学的分期,前人多分为西汉、东汉。其实政局的分合,有时并不影响于文学,如东汉初之文学,不见得与西汉末不相同。我现在要重新给它们分,共为四期:第一期由汉之开国到武帝;第二期由武帝至昭帝、宣帝;第三期由成帝到桓帝、灵帝;第四期献帝一朝,即世所传之建安。

    先将每期的大概,约略说之。

    第一期由开国到文、景之世,汉代文学尚没有正式成立,只得算为先秦与两汉文学的过渡时期。且汉高祖承秦人统一南北以后的局面,战国策士往往尚生存于世间,先秦思想尚占相当位置。南北思潮渐趋于调和之一途。文学方面渐入楚声。第二期孝武帝时罢黜百家之言,在思想界提高了儒家的权威。不过文学倒未受着儒家影响。此时为楚文学最盛行之时,无论皇帝、贵族与臣下,均有同一之嗜好。又由楚辞与纵横家杂糅而成为一种新文体,即著名的汉赋。可以司马相如为代表,东方朔、枚皋、严忌、朱买臣等附属之。第三期孝、成以后的文学,确实受了尊奉儒家的影响,一般文人专门从事模仿古人的作品,以扬雄为代表,直到蔡邕为止,如班固、张衡等人的作品,总跳不出前人的范围,把个性完全埋没下去。然而此期时间颇长。第四期到桓帝、灵帝末年,儒术又不足以笼罩一切,出了几个自由思想的作者,如孔融、杨修、祢衡等人。文学界亦大放光彩。赋体较从前解放,由浓密而疏散。至于五七言诗,亦于是时大盛,正式成立。实足为汉诗之代表时期。

    第一期 由高祖至文、景

    本期实为秦、汉之过渡时期,显然有下列几种趋向:

    (一)先秦思想未泯 汉代初年在政治舞台而兼有学术权威的人物,甚至有几位是秦代遗臣,如秦代倡设之博士制度(《汉书·百官公卿表》载“博士,秦官,掌通古今”)所遗留下的博士,如叔孙通、张苍之流。汉初朝仪且为叔孙通所手定。其他如陆贾、郦食其等,均是与秦代有关系的人。他们都很替汉朝出力,所以汉初思想尚有秦时遗迹。

    (二)楚声尚盛 自汉高统一天下,楚声传入中原,且占有重要位置。因为楚人文学的煽动性很强烈,统一六国的虽是秦,后来灭秦的就是楚。当秦二世时揭举起义的,如陈涉、刘邦、项羽,都是产于楚地。项羽且是楚将项燕之后,以并兼六国不可一世之秦始皇帝,到了第二代便被几个楚人推翻。岂真由于“秦灭六国,楚最无罪”,何以又能“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呢?这不得不归功于屈原的伟大的爱国心所发生的,能鼓动民族性文学。当时一般战国策士,只有学术概念,毫无国家思想。只求一己的政见得以施行,不惜牺牲祖国,如商鞅、李斯都只是为秦人出力。至于屈原的国家思想非常深沉,宁死于汨罗,而不肯到别国去掌政权,所以这位爱国诗人所特倡的一种新文体,颇为楚、汉的几位开国英雄所崇信所仿效。拔山盖世的项羽被困垓下,所唱出的哀歌,正是楚声。刘邦得意还乡的时候,所唱的《大风歌》,也是楚调。《汉书·礼乐志》说:“凡乐,乐其所生,礼不忘本。高祖乐楚声,故《房中乐》楚声也。”且汉高祖因欲立赵王如意未成功,而发牢骚的时候,向戚夫人说:“为吾楚舞,吾为若楚歌。”其所传的楚歌,为四言形式,虽不大像,然既曰楚歌,当然是唱时用楚人的声调。此后汉朝的皇帝好楚声的颇不少。楚乐既传至北方,楚国文学亦渐及于北方,不惟南北文学构成一致,即南北思想亦因之调和。

    (三)南北思想之调和 战国时各派学术门户之见甚深,这并非是学术之不幸。学术若不互立门户,是极不容易进步的。至汉以后,学术渐归于混合之途。(论到中国修辞学亦当以汉代为断。汉以前国与国争、学与学争,故言语修辞之风特甚。汉以后乃由语言之修辞,转而为文学上之修辞。)南北是可以交互影响的,如汉初的宗室刘交少时学《诗》于浮丘伯,及高祖定天下后受封于楚,又征申公去传《鲁诗》,这时学者已无南北之见。又如贾谊为洛阳少年,早岁学申、韩之术,从张苍受《左氏》,当其作《治安策》《过秦论》之时,尚不免策士的习气。及后入长沙,又作《吊屈原文》及《 鸟赋》,这也显然是以北人而受南方文学之熏陶的明证。晁错为人人所知之法家,而又从伏生受《书》。贾谊既已被《汉书·艺文志》列为儒家,而传中又说他通申、韩。这都足以证明当时学者,并不如古之成一家言,对于各派思想都混合不清。又如被吴王濞所招致的两位南方词人,枚乘、庄忌,后又往投北方梁孝王。这又显然是南人将词学传之北方的证据。总之,南北思想既已混合,文学也就不能独异了。高祖死后,惠帝享年最短。吕后当国,秩序紊乱,也谈不上什么文学。文帝好黄、老之术,与民休息。景帝又好申、韩之学,崇尚实际。这两朝文学都不发达。不过这两朝的贵族诸王,颇有几个为文人之保护者。如吴王濞、梁孝王武、淮南王安,都为一般词客荟萃之大本营。本来文学不受一切之左右,然实际上又不然。在昔专制时代,若有爱好文学之皇帝及贵族在上倡导,文学之进步更加显著。汉代收效最著时,乃为武帝之世。(又如后来唐以诗赋取士,宋以策论取士,故唐诗宋文颇为大观。)

    第二期 武帝至昭、宣

    两汉文学有两个最盛时期,第一是在汉代最强盛之时,即武帝在位,第二是在汉代最扰乱之时,即建安。前者可比周宣王时代,后者可比周幽王、厉王时代。文学产生的时期,大率如此。汉代当武帝时,国力充实,文治武功均有相当成绩。他又做了皇帝,心里想要做的事,都可以随意做去。他对于中国学术界有极大的影响,就是尊崇儒术这件事。武帝设立五经博士,于是从博士求学的很多,名曰博士弟子。当时董仲舒上书请尊经术,罢黜百家。公孙弘亦请定儒术于一纬。武帝先后都采用他们的意见。在武帝的原意,或者是想尊崇儒术,但从他罢黜百家之后,各种学派自由讨论之风因之消歇,而儒术并不见昌明,反见黑暗。正如欧洲中世纪僧侣为学术界之至尊时,各样思想均被摧残。汉武帝时期即是中国之中世纪。秦始皇对学术用高压手段,焚书坑儒,但学术并不因之而式微。至汉武帝转用一种软化手段,罢黜百家,学术乃真因之而消歇。自从武帝立了博士之后,学术界产生了一种师法,换句话说,学术界即产生了一种极端的传统思想,对于老师所说的话,只有无条件的承受,而且无讨论之余地。举《诗经》的《关雎》为例吧,你若从古文家言,就以此诗为美文王的。你若从今文家言,就以此诗为刺康王的。至于此诗本来面目,是用不着多问。总之,专讲师法的人,对于学问只讲信不信,不问是不是,简直近于一种宗教家的态度。因为学术尊信师法之影响,乃开了文学因袭之风气。

    再谈到当时的文学,武帝对于楚辞的爱好极深。汉志有上所自造赋二篇。他自己所作的《秋风辞》《瓠子歌》《悼李夫人赋》,哀怨缠绵,一望而知其脱胎于楚声。他又使淮南王安为《离骚》作传,他又创立新乐府,使李延年为协律都尉,以集秦、楚代赵之大成。当时有河间献王献上雅乐,武帝却不愿听。他最喜听的,还是楚声。可见尊儒,是他的一种手段,而好楚声,才是他的真心。他收罗当时一般词客,最著的,如司马相如、枚皋、东方朔、庄忌、朱买臣、吾丘寿王等,内中当以司马相如为代表。

    司马相如与汉赋

    司马相如,字长卿,四川成都人。他的思想极其复杂。(一)儒家思想。自文翁入蜀,蜀地之士,彬彬有文,相如少时,又从胡安受经。(二)纵横家思想。他曾奉使西南夷,又作《谕巴蜀檄》与《难蜀父老》等文。(三)道家及神仙家思想。他所作的《大人赋》,颇近于《庄子》之《逍遥游》。(四)辞赋家思想。他受楚辞影响最深,颇得楚人之恢诡。在他的文学作品内,还找不出多大的儒家痕迹出来。可见文学家之所以为文学家的条件,并不简单。他自己曾说过:“赋家之心,苞括宇宙,总览人物。”论到作赋,后人盛称马、扬。司马相如实为赋之倡始者。什么叫作赋呢?《汉书·艺文志》把赋分作四类:(一)荀卿赋。(二)陆贾赋。(三)屈原赋。(四)杂赋。惟陆贾赋已佚不可考,荀子之赋如瘦词隐语,读来犹如教人猜谜。屈原之赋,即楚辞。世人每以赋为六义之一种,但汉人之赋,与六义之赋,广狭不同。后者与“比”“兴”对待而言,前者可以包括六义在内。可见周之诗、楚之骚、汉之赋,就广义说来,实在是一件东西,都可名之曰诗。《两都赋序》:“赋者,古诗之流也。”《文心雕龙·诠赋篇》说:“赋也者,受命于诗人,拓宇于楚辞也。”可见诗一变至于骚,骚一变至于赋。这是毫无疑义的。

    作赋能手在汉代,必以司马相如为第一人,与他同时的一般词客邹阳,是不善作赋的。庄忌的《哀时命》出于楚辞,枚乘作的《七发》最工,但不长于作赋。东方朔也只模仿《九章》而已。独相如与众不同。请看扬雄批评的话:“使孔门用赋也,则贾谊升堂,相如入室矣。”又说:“长卿赋不似从人间来,其神化所至耶!”可谓极推尊之能事了。

    相如赋之最有名者,为《子虚》《上林》《大人》《长门》等篇,略举两篇的内容。《子虚赋》,讲的是楚使者子虚,到齐国来遇乌有先生。子虚说齐国好,乌有先生又说楚国好。《上林赋》讲的是亡是公夸天子上林之盛。

    赋之特点约分四种:(一)想象丰富;(二)藻采夸饰;(三)侈陈形势;(四)抑客伸主。由以上四节,就可以推到赋体之来源,想象与藻采两样,是从楚辞来的。侈陈形势与抑客伸主,又是从纵横家而来的。由楚辞与纵横家言,结婚所产生的儿子,就是赋。

    自相如辈开了作赋的风气,影响于文坛甚大。以后作文的趋势,略举如下:

    (一)为文识字 汉赋虽似堆垛,然而一篇要凑许多不同的字形和字义,也并不是件容易事。所以汉代赋家,多兼为小学家。如相如作《凡将篇》为汉代最早的一部字学书。扬雄作《训纂篇》。班固又续作十三章。此风至唐代韩愈尚能保存。他曾说“为文必须略识字”,自宋代欧阳修以下,作文便不大讲求识字了。

    (二)为文造情 堂哉皇哉的一大篇赋中,所包含的内容实在简单得很。虽然经他们铺张扬厉地叙述起来,也不过是一个空架子。因为他们并不是先有情感才去写文章,是立意写文章而造作感情的。扬雄说过“词人之赋丽以淫”,这却是汉赋的坏处。

    (三)复笔 这层颇能影响及后来的文体。汉代单笔的大成,推《史记》。复笔开山,推辞赋。自从昭、宣以后,复笔的文学,于是日多一日了。

    自武帝以后,历昭帝、宣帝、元帝、成帝的赋家,均不能逃出司马相如之外,去另外辟一种新境界,所以不缕述了。但此时又有散文盛行于世,即章奏、对策等类文体。是形式用的是复笔,而内容则取决于经术,每篇之末,必引经语。此派最著的有匡衡、谷永、刘向等人,可说他们是以文人而兼为儒生的。

    第三期 成帝、哀帝至桓、灵

    在汉代文学所分之四期中,以此期为最长。然此期文化的变化却很少,且文学有时并不因政局改变而变迁。虽说两汉建都的地方不同,而此期实并跨两汉而有之。至成、哀时,模仿的文学大盛,而模拟文学之倡始人为扬雄。扬雄也是四川人,不只是文学家,且兼为儒家与小学家。从扬雄以后,直到蔡邕为止,一般文人都拼命地模仿古人,后来的人且又模仿扬雄。这一期的文士,均出于儒家之流。现在将此期模拟的文学列表如次:

    两汉模仿文学一览表

    以上不过略举数例而已,然而可见此期模仿风气之一斑了。

    可见由西汉末年到东汉末年的文学界概况,约得以下诸端:

    (一)论文总以司马相如及扬雄为依归,决难逃出他们两人范围之外。

    (二)词采壮密,差不多这一期的每个作家均如此。

    (三)绝少新体,大家以模仿为风,尚没有人肯倡造一种新文体来。

    这期的文人以扬雄、崔骃、傅毅、张衡、李尤、杜笃、蔡邕为最著名。

    第四期 建安

    本期为汉代文学转变的大枢纽,较之从前几个时期真是光芒万丈。大约有以下几个原因:(一)许多文人很不幸!迭遭前代党锢的牵连,黄巾贼的丧乱,以及十常侍与董卓等之叛变,死亡的不在少数,所以后来一般文人竟至失去常度;(二)自武帝尊崇儒术以后,学术界因袭成风,思想亦沉闷异常。一方面儒学的末流弊端发生,一方面是经不住束缚的思想穷极则变,不得不另自寻觅一种新的趋势。西汉经术完全注重师法,到了东汉偏偏有一位王充,对于传统思想甚为怀疑,作了一部《论衡》,对于当时一般人所尊仰的大肆攻击。(不过注意:这种“怪议论”的人当时并不多见。后来蔡邕虽以枕中秘宝视之,但他的文学完全是属于传统派。)又如建安时之孔融、祢衡、杨修,都是王充思想的后继者。他们均能毫无顾忌地反抗那种时代的虚伪思想,儒家就是他们攻击的大对象。以后到正始时,道家学说大盛,谈玄的风气通行一时,孔、祢诸人实有发难的功绩。

    此时文学最显著的变化,有三种:(一)为赋之作风改变;(二)为五七言诗之昌盛与正式成立;(三)为文学批评态度之鲜明。

    西汉赋,词采壮密,到了此时渐变疏散。就内容来说,从前文人作赋,不免有由文生情之弊,此时作赋的文人,却能顾到由情生文。这一点就形式上来说,西汉的赋,多为问答体,富于散文气息。到了此时,竟由散文的赋,而进乎到富有诗趣的赋了。如王粲的《登楼赋》等,用来与司马相如的对看,极容易看出他们很显著的分别。

    以下再谈五七言诗起源的问题。

    五言诗之起源

    五言诗,是指纯粹的一篇中每句都是用五个字的诗。至于《诗》《骚》中夹有五字句的,当然不算。《文心雕龙》《诗品》所说的五言诗之起源,不是无根据,便是只抽全诗中一二句以为代表。大约承认五言诗起源于汉代的人最多。有人如举出李陵、苏武赠答诗,则五言在武帝时早已正式成立。有人又说枚乘曾作五言诗。如果属实,则五言诗乃成立于文景之世。不过这两说,都有种种商榷之余地。

    《文选》中又载有古诗十九首。所谓古诗者,即是南北朝人加给汉代无名氏文人所遗留下作品的名字。究竟作这些诗的是些什么人,昭明他也弄不大清楚,好像说不免从前有这十九首古诗罢了。到了刘勰的时候,他相信某种传说,将古诗的一部分归到枚乘、傅毅的名下。他说:“古诗佳丽,或称枚叔,其《孤竹》一篇,则傅毅之词。”然而他还不能肯定,不过或者有这一说罢了。以后到了徐陵,选《玉台新咏》的时候,取了十九首中的八首,又另外寻一首,硬派为枚乘所作。说来真奇怪,在昭明太子时候,完全不知古诗为谁人所作。刘彦和却相信一种传说,到了徐陵的时候,他竟能分得清清楚楚枚乘作的,是哪几首。从前人不知道的,愈到后来愈知道。而且钟嵘在他的《诗品》上明明说过“自王、扬、枚、马之徒,词赋竞爽,而吟咏靡闻”,可见钟嵘还不承认辞赋家枚乘能够作出那种古诗呢,不知徐陵究竟是有什么根据。

    回头再来谈苏、李诗。苏武诗最初见于《文选》,但《诗品》上只载李陵之作。再就这几首诗的内容来看,不知身在匈奴的人,何以能“俯观江汉流”?他们两人同居匈奴十余年,不知怎样会说出“三载为千秋”的话来?在逐水草而居的匈奴,何处去寻“河梁”来?且从《史记》以下,修史旧例,凡文人重要作品,必采录他本人的传内,何以班固之《汉书》,对于世所传颂之苏、李赠别诗,并未收入他们二人的本传内,而且毫未提及一字?不过在《苏武传》内,倒载了一首李陵送别苏武的诗,乃楚调,而非五言。原文如下:“径万里兮度沙漠,为君将兮奋匈奴。路穷绝兮矢刃摧,士众灭兮名已隤。老母已死,虽欲报恩将安归?”这才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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