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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爱的神经症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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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对方不再具备赞美的功能,而这正是他爱对方的原因。

    不管怎样,在对比什么是爱、什么不是爱的讨论过程中,我们必须保持警惕,不要矫枉过正。尽管,为了获取满足而利用爱人并不容于爱,但这并不意味着爱必须完完全全的无私与牺牲。不提出任何要求,只得到了爱的名义,这也不是爱。任何表达出这种信念的人,他所泄露出来的都是自己并不情愿给予爱,表明他的爱并非一个深思熟虑的信念。当然,我们想从我们喜欢的人那里得到某些东西,我们想要满足感、忠诚、帮助,如果有必要,我们还甚至想要一种牺牲。而且,总的来说,能够表达这种渴望甚至为此而战,正是心理健康的指标。爱与爱的神经症需要的差异在于,在爱中首要的是感觉到爱,而在神经症中主要的感觉是求取安全感,而爱的幻影只是次要的。当然,也存在各种各样的中间状态。

    如果一个人之所以需要另一个人的爱,是为了消除焦虑,那这个问题在他的意识头脑中往往是模糊不清的,因为总体而言,他并不知道自己充满焦虑,也不知道自己为了获得安全感会不顾一切地向任何感情伸手。他所能感觉到的只是这里有一个他喜欢或信任的人,或有一个令他着迷的人。而他自以为的那种自发的爱,其实只是一种感激,因为别人向他表现出友好,或只是一种由某些人或情境引发的希望或爱。那个或明或暗地在他内心激起种种期待的人会自动被赋予某种重要性,而他的感受也会体现在爱的错觉中。这些期待也许只是出于一个简单的原因,即他受到一个权威人士的款待,或某个人不过是给他留下了悠然独立的印象。也可能出于色欲或性挑逗,尽管这些东西对爱并没有帮助。这些期待也可能依赖于既存的各种关系,这些关系暗含着帮忙的承诺或感情上的支援:家庭、朋友、医生。很多这种关系都是在爱的幌子下进行的,也就是在依恋的主观信念下进行的,而实际上,这种爱的全部含义不过是利用他人来满足自己的需要。一旦任何愿望没有实现,潜在的反感就会表现出来,从而暴露出这并非真挚的情感。常人眼中的爱的基本要素之一————感觉的可靠和稳定————在这些情况中都无法找到。

    我已经探讨过了没有爱的能力的最后一个特点,但还想特别强调一点:它不会考虑他人的人格、怪癖、局限、需要、愿望和发展。这种漠视部分源于焦虑,焦虑促使神经症患者依附他人。一个溺水并紧紧抓住救生员的人,无法思及别人的意愿或有没有带走他的能力。在某种程度上,这种漠视也是对他人基本敌意的表达,最常见的内容就是蔑视与嫉妒。它可能被竭力表现出来的体贴甚至是牺牲遮盖,但这些努力往往无法阻止某些异常反应的出现。例如,一个妻子也许主观地确信自己深爱着自己的丈夫,但当她的丈夫把时间投入到自己的工作、兴趣或朋友上时,她就会感到愤恨、发牢骚或抑郁。一个过度保护孩子的母亲也许会坚持认为,她为了孩子的幸福付出了一切,但根本不考虑孩子独立发展的需要。

    有些神经症患者的保护性措施是寻求爱的驱力,他很难意识到自己没有爱的能力。他们大多数人会误将自己的其他需求当成爱,不管是对某一个人还是所有人。有一个紧迫的理由使他们拥有并保护这种错觉。放弃这种防卫将意味着暴露了某种困境:立马感觉到对他人的基本敌意却又仍然渴望他人的爱。他做不到在藐视、不信任某个人、力图摧毁某个人的幸福或独立的同时又渴望得到这个人的爱、帮助和支持。为了达成这两个截然相反的目的,他不得不苛刻地不让自己意识到这两种敌对的倾向。换言之,虽然混淆了真诚的爱与需要,但爱的错觉仍然具有其特定的功能,使他对爱的追求有了可能性。

    在满足对爱的饥渴的过程中,神经症患者还会遭遇一个基本困难。尽管他可能成功得到了他想要的爱,哪怕是暂时的,但他仍然无法真正接受它。有人会以为他将欣然接受任何爱,正如一个口渴的人拿到一杯水一样急切。事实上,这的确会发生,但只是暂时的。每个医生都知道友善和关心的效果:所有生理上和心理上的问题都可能突然消失,即使只是让病人住院治疗,并给他做全面的检查。一个情境性神经症患者,即使病情十分严重,当他感觉自己被爱时,病症也可能全部消失。伊丽莎白·巴莱特便是这种情况的著名例子。即使是之于人格性神经症,这种关注————不管它是爱、兴趣还是医疗护理————也可以充分释放焦虑,从而改善病症。

    任何种类的爱都能给他带来表面上的安心甚至是幸福感,但在心底,他要么会心有怀疑,要么反而会激起其不信任和恐惧。他并不相信它,因为他坚信没有人会爱他。并且,这种拒绝爱的感觉常常是一种有意识的信念,不会为任何反面例证动摇。这个信念被视为是无可置疑并且不容置辩的事实,在意识里从来不会使他感到烦恼,因而尽管难以言状,但仍然像常浮现于意识中的信念一样不可动摇。同样,这个信念可能被“不在乎”的态度所掩盖,并为此骄傲地大放厥词,这往往会给挖掘拒绝爱的根源造成困难。这种“我不讨人爱”的信念非常类似于没有爱的能力。事实上,它是这种无能的有意识反射。一个有能力真心喜欢他人的人,不会怀疑他人是否真的喜欢他。

    如果焦虑症确实很严重,他对他人给予他的任何爱都会抱以怀疑的态度,并且他很快会认为这种爱另有企图。例如,在精神分析中,这种病人会觉得,精神病医师想要帮助他只是为了自己的抱负,医师说一些赞赏或鼓励的话只是出于治疗本身的目的。我的一个病人认为,我在她情绪低落的时候提议周末去看她,是一种正面羞辱。明确表露出来的爱也很容易被视为一种讥讽。如果一个有魅力的姑娘对某个神经症男子大胆示爱,他可能将其视为愚弄,甚至视其为一种蓄意挑衅,因为这个姑娘会真心喜欢他超出了他的想象。

    爱不仅会招致这类人的怀疑,还会激起他们明显的焦虑。仿佛向这种感情投降就意味着被蜘蛛网捕获,或者认为这种感情意味着生活在食人族之中却脱下了防护装置。一旦神经症患者逐渐意识到,某人正在给予他真挚的爱,他或许会惶恐不安。

    最后,爱的证据也许会激起对于依赖的恐惧。正如我们马上会看到的,对于不能离开他人的爱而生活的人来说,感情依赖是一种真实的危险,并且任何与其略微相似的东西都会促使其做出拼命挣扎的举动。这样的人无一例外地会千方百计避免任何积极的感情反应,因为这种反应立刻会使他联想到依赖的危险。为了避免这种反应,他必须蒙蔽自己的心智,以免觉察到别人的友善或帮助,并设法摒弃所有爱的证据,坚持自己的感觉:他人都是无情、淡漠甚至恶毒的。这种情境类似于:一个急于觅食的人完全不敢食用任何食物,因为他害怕被毒死。

    简而言之,那些为基本焦虑所驱动的人,为了获取一种保护性的手段,最后向爱伸了手,但得到这份他极度渴望的爱的过程却困难重重。正是这种窘境妨碍了他的需求的满足。

    * * *

    [1]沙利文《人际关系研究:从精神病学内涵评论社会科学调查》,载于《美国社会学杂志》第43期(1937年)。他曾指出,对满足和安全感的追求表现为一种调节生活的基本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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