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春秋世论卷一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于河汴,虽微陆逊之旁挠,秦桧之中掣,亦且授首于魏、金矣,子玉之所以死于城濮,子反之所以死于鄢陵也。故唐、邓、许、颍者,常山蛇之腰,不可击也,首尾之所必趋也。

    蜀者,南方之所以固也,建瓴以息檐下之火也。若夫公孙述、李特、孟知祥、王建、明玉珍之不能久存也,有首无身之势也,东西离之不支也。秦所灭者六国,所代者周,而终始足与为敌者,楚而已。楚启申、息之北门,秦祸缓而待其敝,胡不得焉?故秦之并天下,非其德也,非其力也,诸侯之相驱而授之也久矣。

    六

    邓,郑之蔽也;申,蔡之捍也。邓抑申之翼也。蔡、郑培邓以固申,而楚未能逾冥厄以窥中国。蔡桓之贤,郑庄之力,犹足以保邓,而申亦蒙其保,则二国莫之保而自保矣。郑庄死而国裂,蔡桓卒而献舞以不仁无礼,亏申、息以媚楚,楚无忌以向蔡、郑,而邓之会所谋者圮矣。

    蛮荆之陵中夏,中夏召之也。向令齐桓、晋文早起于数十年之前,其免于此乎?然使楚祸不炽,则齐、晋抑无所资以见功,而成乎霸。霸之兴,楚激之也;楚之祸,蔡、郑成之也。《春秋》详录突、忽之事,以悯郑之衰,贱献舞之败,同于亡国之辞,以是为东周之大故焉矣。

    七

    春秋十有二公,以嫡冢立者寡矣,见于策者,子同而已。吕朴卿谓文、成、襄皆嫡出,襄母定姒非嫡也。文、成皆无考,或实妾母所生,未追尊,故不见于《经》尔。 然则有土之君,耽于嬖妾,而夫人之不见答可知矣。呜呼!母爱者子抱,庶孽争而篡弑兴,乱所由炽与?妻有定尊,而妾无固宠,宠弛爱移,则长幼不足以为序,而唯母是凭。人挟可立之势以为招,无赖之奸,因以窥宫壶之厚薄而树之援。虽欲靖之,其将能乎?

    且崇者色也,替者德也。色不胜德而色为妖,故春秋之君无有能永其天年者也。庄、僖、襄、昭之享国较长矣。庄生以乙亥,而薨以己未,四十五年而已。襄生以丙戌,而薨以己未,三十四年而已。昭生以辛丑,而薨以辛卯,五十一年而已。僖差长于闵,而子般之弟也,以序考年,逮其薨也,固犹在四十五十之间也。命之不延,国之不固,遗嗣子于襁褓,以危社稷,不亦哀乎!般之生也,在哀姜未入之先也。襄之生昭也,年方十有六也。生长富贵,气未盛而欲已昌,君父不能戢之,妇寺从而导之,以溺所爱而自为摧折,百里之侯犹若是也,而况富有天下者乎!

    三代之季,世教衰,先于贵者。汉、唐以降,典礼大亡,国无寿主,其流及下,天下亦无寿民。天地之大德几乎息矣。女戎早,祸败长。《坤》之初六履霜,不以其时,驯至于上,其血玄黄,而天地毁,可弗惧哉!

    八

    周建伯禽于鲁,假之天子之礼,以尹东诸侯,威福亦重矣。故垂及东迁,而鲁之声灵犹足以争齐、宋之衡而有余。桓公在位十八年,执玉而见者九国。东海之滨,方城之外,蔑不宾也。齐乐得之为婚姻,宋、郑争与之为合离,虽其取国逆理,内怀惭惴,乃天下固莫敢凌焉。先君之泽长矣。

    鲁于是时,得自强之主,秉礼而修戎好之纪,亲周室以正诸侯,其视齐、晋之主夏盟,犹桔槔之视抱瓮也。而桓公躬亲抱慝,苟且图安,早幸宋冯之与同病,受其饵以成其乱。由是而所以为邦交者,率颠倒来去于一喜一怒之间,如妇人之好恶,无有恒也。俄而与齐亲,俄而与齐战。俄而若向卫而又背之,俄而若背卫而又向之。乍为宋取,则频月奔走,以纳宋于怀,乍为郑邀,则一旦寒言,以推宋于刃;迨所必欲成者篡郑之突,则又仰呼吸于宋而不羞其反。晨夕观望,如弱草之依风而莫有劲,鲁于是寄命于他人,而自丧其淫威矣。威之既丧,则为之而不成,求之而无与听。故其所始终十八年之间,欲托义问以修方伯之事者,唯救纪之一事而已。乃与结王姻,而不能固请之王,以争之于齐;助之战,而所与偕者,唯狙诈不常之郑。屈己以求乎燕、宋,而燕、宋顾为齐用。计穷力诎,则唯率纪以请盟,而纪之存亡唯齐操矣。盟齐于黄,而纪无望于鲁,纪亡不救,而天下胥无望于鲁。失纪以失天下,鲁之衰,遂终春秋而不振。

    呜呼!桓以逆窃国,而天下景从,先公之望也。庄以正得国,而廷无侯氏之迹,桓丧之也。寓国命于齐、晋以成其霸,而晚且托命于吴、楚矣。邾、莒之不竞,而君见辱,相见执矣。故鲁之衰,《春秋》之所悼也;桓之衰鲁,《春秋》之所恶也。周有桓而天下无王,鲁有桓而宗周无霸。之二桓者,同归王咎,咎在无恒。《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有致羞之道,不患天下之无承之者也。

    九

    诸侯贿而春秋始,大夫贿而春秋终。诸侯贿而天下无王,桓王始之也。大夫贿而天下无霸,晋昭成之也。齐桓起,诸侯不得以贿相援立;晋霸之未衰,大夫不得以贿交诸侯。既无王又不得霸,利人乘之为利,故鲁贿郑,宋贿鲁,郑贿宋,或移其土田,或迁其重器,乃至责而不偿,则奉之为词以相伐。当桓王之余,微桓、文,封建废矣。故逮乎范鞅、梁邱据之私鲁,荀寅之求蔡,范鞅之责宋,而天下复裂。呜呼!贿之败人,天下无极也。贿行,而封建不立矣。然而先王乂安天下之条理,于是而益著焉。

    贿以裂封建,而封建终以持贿。故春秋之世贿行于上,而犹尼于下。《春秋》之所纪,《诗》之所刺,无有责贿于民者也。非贿人之有忌于民,法持之也。井田未圮,则民无甚富;仕者世禄,则官无甚贫。官无甚贫,民无甚富,故虽有贿,人不取小腆之锱铢,以益其所本足。若许之田,郜之鼎,季孙之锦,乐祁之杨楯,皆阡陌之氓所必不得有,以应贿人之求者。故周之天下持之四百年,而桓、文犹足以治。逮商鞅之徒,破井田,右强豪,以恣淫民之富,而民始可以给贿人之求。贿人乃不责赂于诸侯,而责之民矣。不责贿于诸侯,故欲灭则灭之,而无容幸免;责之民,而民之憔悴于虐政者,极也。

    故或曰有治人无治法者,非也。治人之有,不敌贿人。无法以治,待之治人。乃治人之不可待,而贿人相寻。三代以下之天下,所以相食而不厌也。民穷而激为盗贼,民困而息肩于夷狄,盗与夷乃安坐而食民,悲夫!故后世之末造,虽得清慎之相,刚正之吏,终不能禁天下之贿,而多欲之桓、文则为之有余。得百治人不如一治法,谁谓其无治法哉!

    十

    郑树冯于宋以收宋,宋树突于郑以收郑;冯立而宋亲郑者十年,突立未几而旋合鲁以伐宋。齐树御说于宋以收宋,宋树昭于齐以收齐;御说立而宋亲齐者,终桓之世,昭立未几而旋党楚以围缗。上无明主,诸侯自相援立以树其党。当其树之,固挟自为之心,不足以定交,而只以建敌,无惑也。然郑厉、齐孝之所为,则已甚矣。

    宋两受施而报以不忘,其犹有人之心焉。两施于人而不见报,且终援突而睦于齐,则庶几乎长者之事矣,故宋滨亡者再而终免。郑庄之强,遽衰于突;齐桓之霸,早绝于孝,是知虽以乱世私利之谋,亦唯信以为成败之主。子曰:“大车无 ,小车无 ,其何以行之哉?”大车者,喻君子之以信行义也;小车者,喻小人之以信行谋也。小人而信,虽困不败,而况君子乎!

    庄公五论

    一

    《春秋》之始,详齐、纪,悯王之息也;《春秋》之终详吴、越,悯霸之裂也。取人之国曰灭,国君兵死曰灭。齐人兼纪,吴子死战,而不曰灭,《春秋》之所悯也。悯之深,故不忍直言之,若纪侯之敝屣其国,而吴子之以令终者然,不忍天下之遽变也。

    王者服天下以道,霸者服天下以威,战不为却,讲不为释,终恃其莫御之力而卷其国土,于是而天下始弃道以崇威。霸者以威服天下,乱人以诈徼天下,相与用诈,诈胜则胜,诈不胜则败以死。成败生死,无必然之势,取决于一日之机变,而固有之威亦不足恃也,于是而天下始崇诈以为威。道之弃,威之崇,夏、商之末或有然者,而东周为甚。威之莫必,诈之取盈,五霸之兵犹未然也。始于吴、越,延于刘、项,而不知所终。崇威而管子之书兴,尚诈而孙、吴、尉缭之说起。上以为术,下以为教,三代之遗民,死者积矣,故君子悯之深焉。悯之深,言之不欲出诸口,去纪侯而卒吴子,非仅以全纪侯而为吴子隐也。

    二

    齐之霸,始于好,成于兵,文治也;晋之霸,始于兵,成于好,质治也。文易弱,质易强,故齐易世而衰,晋八世而后替。先其文,后其质,功利成而天下不著于功利。先其质,后其文,揭功利以服天下而以据功利于己,晋之自为计得矣,齐其犹为天下恤邪?故北杏之后,衣裳之会九出,垂亡之国三存,然后陉亭之师起。故子曰:“不以兵车,如其仁。”虽然,桓之会盟亦已亟矣。驰所与之数国,频征而频见,易一事则又惊相誓也。旦取而纳之怀,夕取而附其耳,唯恐其有失也。弱者疲而强者窥其浅矣。耄而携,没而叛之,不亦宜乎?故以质治者,非专自实也,专自实则损天下,晋德之所以谲于齐也。以文治者,无过求人也,过求人则己无权,齐霸之所以不克世也。善治者,其唯简乎?简而文,文而不惭,是谓王道。

    三

    天下之势,极则变,已变则因。春秋之始,齐、宋、鲁、郑之用兵亟矣,齐桓反之,故北杏之后,二十五年而后为陉之师,民怀其惠,诸侯倚其安矣,极而变之道也。齐之合诸侯也十五,兵争之变为信好,已定矣。晋文因之,故不假会盟而即为城濮之师,仍天下之合,奋用其气,已变则因之道也。宋襄不善因,犹亟于会,故偾于兵。善师齐桓者唯晋文,唯不相师,是以善师焉。宋襄步趋齐桓,所取法者齐桓,一用而不可再之道也,不偾何待!

    四

    齐桓之起,主宋以用兵,犹周班也。在位二十年,天子赐以命,而后救郑之役乃为宋主。故齐不得召廖之赐,不能兴救郑之师;晋不得王城之飨,不能起城濮之甲,与楚均为列国,以争命于中原。天胡以佑,人胡以助,胜败之数,莫之必矣。宋襄以意主盟,以气用兵,挟周之淫威以逞,而视周若遗,徒以其力,不能当楚力也久矣。袁绍之屈于曹操,刘毅之折于刘裕,沈攸之之挫于道成,彼窃人者且必有奉以兴。论宋事者,乃欲岳飞抗金牌以遂朱仙之役,退不厌于公论,进且困于强敌,义与功而俱陨矣。借飞之出此也,一固请而往之翚,拜表辄行之温也,不得复为飞,而又何以战耶?

    五

    喜事之君,以战功始,常以力役终。雄心无所戢,必有所寄,民困相因,弗之恤也。庄公在位三十二年,兵十七出,而亲履戎行者十有三。洎乎暮年,城邑台厩,未浃三年而役七举,自用已无不足,而用物多见其有余。鲁之敝自此始矣。

    故立国之道,匪见衰者无盛,匪见盛者无衰。威加于外,观美于内,皆见盛也。秦政外灭六国,拒北胡,而内侈阿房、骊山;汉武外走匈奴,通西夷,而内侈柏梁、建章;唐玄外扩受降,争六诏,而内侈华清;宋徽外图燕云,县峒夷,而内侈艮岳。力足以争,财足以给,则必糜之以向于穷,人事之屈伸、物理之消长也。使之数君者,无盈可见而不见盈,亦何以如斯之不知归也!

    虽然,利害之报,亦有差矣。不见盈者勤于兴,见盈者勤于敝。见盈于兵,力衰而止;见盈于役,力不易竭而日亡。见盈于兵,不见盈于役,兴之;徒见盈于兵,复见盈于役,敝之;徒见盈于役,不见盈于兵,则亡而已矣。鲁庄、秦政、汉武、唐玄始以兵,终以役;宋徽始以役,终以兵。始以兵,终以役,犹雄心之反也。始以役,终以兵,其兵也戏而已矣。此宋徽之所以国沦于敌而身为俘也。

    闵公二论

    一

    闵、僖之际,《春秋》有欣幸之词三:幸季子之归,幸仲孙之来,幸高子之盟,皆起特文以其来为幸。幸其来,故奖其人,皆特起之而不名之。幸者,幸鲁之不亡也,幸齐之可以并鲁,而犹以三子安之也。鲁之无君旷年,有可亡之道;齐兼纪、吞鄣、翦谭、包遂、裹阳、挟郕,启疆之志溢矣。鲁以千乘介其右壤,非无相并之心,然而卒以三子安之,斯《春秋》之所幸也。

    《春秋》幸之,鲁之危也亟矣。昭之季年,无君者九年。昭公倒利器以授齐,齐有可挟之势以临鲁,季孙委生死之命于晋,晋一移臂而鲁以举,如是者不愈危乎?而《春秋》无危词者,无危道也。齐景欲主盟,志侈而力不逮;晋昭固主盟,寄位而不足以有为。陈氏六卿,方图内窃,而不给于外求,是赫连氏所以料刘裕之不能有关中也。故内无隙者,外不恤强大;外无虑者,内不忧分崩。以八王之乱,介刘、石之雄心,则亡随之矣。

    由此言之,内治亟,而外防尤不可缓哉!国无百年之治,所恃者无我窥尔。秦政自丧其国,而支中国之沦没者数百年,功罪亦相售矣。

    二

    天下之势,拟之人身。宋,血隧也;郑,气海也。据北以临南,得之二国者,而后南可收;保南以图北,失之二国者,而后南可立。秦不举韩,韩故郑地。 不能有六国;汉不保荥阳,不能夷项氏,郑效也。梁孝王以死保梁,汉乃得出关中之兵而下七国;张巡以死保睢,唐乃得江、淮之资以平安、史,宋效也。故之二国者,处四战之地,无河山之固,而为天下之枢,则岂不以其强哉?

    齐桓先得宋,而天下飙附。晋与楚用兵百年,而所争唯郑。人争之,争而得重,固不如其自有以立而为人重也。寄生其土,疲不足重,则己无以立,而争得之者,亦不资以昌。周之东,齐、晋之霸,终不能持天下于久固,唯宋、郑之衰也。入春秋之始,之二国者,固尝强矣。郑之庄,宋之殇,狡而好兵,故虽以亡国之余,新造之邦,无大有为之志,而恒持天下之短长。宋两有弑君之祸,而宋已衰;郑有突、忽、仪亹之争,而郑以敝。然齐犹倚宋,楚犹不得志于郑,南北之势尚可为也。厉公卒,文公立,惩权臣之祸,首寄怒于高克,以解散其国,而唯恐其强。郑于是乎终春秋之世,苶沮羸丧,服役于楚,而桓、武、庄、厉之业斩矣。嗣之以宋襄公之不揣,轻举危国,重困于楚,而中国遂无宋、郑。郑不足用,齐弗获已,越国而用孤远之江、黄。宋不足用,终晋之霸,恒奔命以救宋而不给。逮其后,向戌以弭兵自免而弱天下。郑终南靡于楚,导之以食许、蔡,则之二国者之轻,中国之轻也。《春秋》重悯中国之轻,而悲二国之自丧。故于郑则为特书曰“郑弃其师”,弃其师,无郑矣;于宋则特书曰“执宋公以伐宋”,曰执宋,若匹夫然,无宋矣。无郑无宋,而齐、晋之霸难矣。周之东,终不足以立矣。夫乃以知韩安国之功,烈于亚夫,而非张巡之死守,则李、郭之勋无由成也。有重地者必有重人,讵不谂与!

    《春秋世论》卷一终
上一页目录下一章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