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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长老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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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能满足。我们绝不会忘记她的自我牺牲。我认为,外族男子,你仍拥有那本典籍,而且我猜你正带在身上。我能要回来吗?”

    谢顿痛苦、沉默地呆坐着。

    日主十四布满皱纹的手坚定地伸出来。他说:“这比从你手中强行夺走好多了吧?”

    于是谢顿将书递给他。日主十四随便翻了翻,仿佛要确定它并未受损。

    他轻轻叹了一声.又说:“必须以认可的方式将它谨慎地销毁,可悲啊!不过,既然让你拿到这本典籍,你们会启程前往圣堂,我们一点也不惊讶。你们随时随地都受到监视。你不会认为有任何兄弟或姐妹,只要不是心无旁骜,会无法一眼就认出你们是外族人吧。我们看到人皮帽时,立刻就能分辨出来,而在整个麦曲生,发出去的人皮帽还不到七十顶——几乎全部属于前来谈公事的外族男子,他们在此地停留期间,自始至终都留在世俗的政府建筑内。所以你们不只被人看见,而且总是被正确无误地指认,一次又一次。

    “那位和你们不期而遇的年长弟兄,没有忘记告诉你们有关图书馆和圣堂的一切,但他也不忘告诉你们什么事是不能做的,因为我们不希望诱你们落入陷阱。天纹二也警告过你们——以强而有力的方式。然而,你们并未因此打消念头。

    “你们购买白色裰服和两条肩带的那家商店,在第一时间就向我们通报,而根据这个情报,我们对你们的企图了如指掌。图书馆故意被撤空,馆员事先接到警告,要他对你们不闻不问,圣堂则保持低度使用的状态。那位一时不察而和你攀谈的兄弟,险些让我们的计谋曝光,但在了解到面对的是什么人之后,他便立刻匆匆离去。然后,你们就来到这里。

    “所以你看,来到这里是你们的本意,我们根本没有引诱你们。是你们自己的行动、自己的渴望把你们带来的。而我要再问你们一遍的是:为什么?”

    这回轮到铎丝回答,她的语气坚定、目光严厉。“那我们就再一次告诉你,麦曲生人。我们是学者,我们认为知识是神圣的,而我们寻找的也只是知识。你未曾引诱我们来到此地,可是你也没有阻止我们——早在我们接近这座建筑之前,你就能这么做了。反之,你替我们开路,让我们通行无阻,即使这样也可视为一种引诱。而我们造成了什么损害吗?我们完全没有侵扰这座建筑物,或足这间房间,或是你这个人,或是那玩意。”

    她指着那个机器人:“你藏在这里的是一堆破铜烂铁,现在我们知道它是死的,我们寻求的知识也仅止于此。我们本来以为它十分重要,但我们失望了。现在我们知道它不过如此,我们马上就走。你若希望的话,我们还会码上离开麦曲生。”

    日主十四聆听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是当她说完后,他却对谢顿说:“你所见到的这个机仆是个象征,象征着我们失落的一切、我们不再拥有的一切,也象征着数千年来我们未曾遗忘、总有一天将要收复的一切。如今我们身边只有它是一件既具体又可信的遗物,因此在我们眼中珍贵异常。可是对你的女人而言,它却只是‘一堆破铜烂铁’。你认同这个评价吗,外族男子谢顿?”

    谢顿说:“我们两人所属的社会,并未将自己和数千年前的过去捆在一起,也不会去理会存在过去和我们之间的一切。我们生活在现在,我们将它视为所有过去的总和,而并非仅源自我们所拥有的某个年代久远的时刻。我们了解——理智上了解——这个机仆对你们可能具有的意义,我们愿意让它继续对你们有这样的意义。但我们只能用自己的眼光看它,正如你只能用你的眼光看它一样。对我们而言,它就是一堆破铜烂铁。”

    “现在,”铎丝说,“我们要走了。”

    “你们不能走。”日主十四说,“你们来到这里,就已经犯了罪。它是只存在于我们眼中的罪行——我知道你会赶紧指出这一点。”他的嘴角弯出一个冷冰冰的笑容.“然而这里是我们的领土,在这个范围内,一切由我们下定义。而在我们的定义中,这是一项应当处死的重罪。”

    “你准备将我们射杀吗?”铎丝以倨傲的口气说。

    日主十四露出轻蔑的表情,继续只对谢顿一个人说话:“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外旅男子谢顿?我们的文化和你们的同样古老,也同样繁复、同样文明、同样人道。我没有携带武器。你们将接受审判,由于你们罪证确凿,注定将被依法处决,既利落又没痛苦。假如现在你们试图离开这里,我不会阻止你们,但是下面等着很多兄弟,比你们进平堂时见到的多得多。你们的行为令他们咬牙切齿,他们也许会对你们动粗,下手绝不留情。在我们的历史上,甚至有外族人死在这种情况之下。那并非一种愉快的死法,而且绝不是毫无痛苦。”

    “我们听过这种警告,”铎丝说,“天纹二说的。好一个繁复、文明又人道的文化!”

    “不论民众在冷静的时候具有何种人道情怀,外族男子谢顿,”日主十四冷静地说,“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他们全能被煽动成暴力分子。这在各个文化中都一样,你的女人据说是个历史学家,她一定知道这点。”

    谢顿说:“让我们保持理智,日主十四。在地方性事务上,你也许可以代表麦曲生的法律,但你并非我们的法律,这点你也知道。我们两人都不是麦曲生人,而是银河帝国的公民,任何应判死刑的重罪,都该交由皇上或是他任命的司法官员处理。”

    日主十四说:“在法令上、文件上,或全息电视屏幕上或许如此,但我们现在不是在谈理论。长久以来,元老一向都有惩处亵渎罪的权力,从未受到来自皇权的干涉。”

    “罪犯若是你们自己的同胞,自然如此。”谢顿说,“但如果是外人,情况就相当不同。”

    “就本案而言,我对这点深表怀疑。外旅男子夫铭把你们当逃犯一样带到这里,麦曲生人脑袋里装的可不是发粉,我们怀疑你们是在逃避皇上的法律。如果我们帮他代劳,他为什么要反对呢?”

    “因为——”谢顿说,“他一定会。即使我们是帝国当局通缉的逃犯;即使他要抓我们回去,只是为了惩罚我们,他仍会想要将我们生擒。无论用什么方式,为了什么理由,如果未经适当的帝国法律程序,就让你杀掉一个非麦曲生人,那等于向他的权威挑战,没有任何皇帝能开这种先例。不论他多么希望微生食品的贸易不受干扰,他仍会感到有必要重建皇帝的权威。难道你希望,由于你逞一时之快将我们杀掉,而招来一师帝国军队掠夺你们的农场和住所,亵渎你们的圣堂,并且非礼你们的姐妹?请你三思。”

    日主十四再度露出笑容,可是显得并未软化:“事实上,我已三思过了,的确另有一个选择。在我们将你们两人定罪后,我们可以延缓死刑的执行,允许你们向皇上提出上诉,要求重审你们的案子。如此证明我们臣服于他的权威之下,还把你们交到他的手中,皇上也许因此圣心大悦,而麦曲生便可能受惠。所以说,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找机会向皇上提出上诉,然后被解送到他那里去?”

    谢顿与铎丝很快互望了一眼,两人都没吭声。

    “你们似乎宁愿被解送给皇上,也不愿死在这里。”日主十四说,“可是为什么我有一种感觉,你们觉得这两种选择都没什么差别?”

    “其实,”一个新的声音说,“我认为这两种选择都无法令人接受,我们必须找出第三条路。”

    59

    铎丝第一个认出来者的身份——或许因为她一直在期盼他的出现。

    “夫铭,”她说,“谢天谢地,你总算找到我们了。我跟你联络的时候,正了解到我无法让哈里避免这——”她举起双手,夸张地向左右一摊:“——一切。”

    夫铭露出浅浅的微笑,但这无法改变他天生的严肃神情。此外,他似乎带着一股不甚明显的倦意。

    “亲爱的,”他说,“我在忙别的事,我无法总是随传随到。当我来到此地之后,我得像你们两人一样,先穿戴上裰服和肩带,人皮帽就更不用说了,然后还要赶来这里。要是我来早一些,也许能阻止这一切,但我相信我来得不算迟。”

    日主十四似乎陷入一阵痛苦的惊愕中,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用不再那么严肃深沉的语调说:“你是怎么进来这里的,外族男子夫铭?”

    “这可不容易,元老,但正如外族女子凡纳比里喜欢说的,我是个非常具有说服力的人。这里某些居民还记得我是谁、我在过去为麦曲生做过什么,此外——我还是一名荣誉兄弟,你忘记了吗,日主十四?”

    元老答道:“我没忘记,但即使是最美好的记忆,也经不起某些行动的冲击。一个外族男子竟然来到这里,还带了一个外族女子,没有比这更严重的罪行了,你为我们做的一切也不够抵消。我的人民不是忘恩负义之辈,我们会用别的方式补偿你。可是这两人必须受死,或是将他们解送给皇上。”

    “我也来了。”夫铭以平静的口吻说,“这不也是一项罪行吗?”

    “对你而言,”日主十四说,“对你个人而言,你是荣誉兄弟,我可以……宽容……一次,但这两个不行。”

    “因为你期望皇上的奖赏?某种好处?某种让步?你已经和他接触了吗?或者更有可能的是,和他的行政首长伊图·丹莫茨尔联络上了?”

    “这不是我们应该讨论的题目。”

    “你这句话就等于是默认了。好啦,我不问皇上答应给你什么好处,但它绝不可能太多,在这个衰微的岁月里,他没有太多能给你的。让我向你提个条件,这两位有没有告诉你他们是学者?”

    “说过。”

    “的确如此,他们不是在说谎。这位外族女子是历史学家,这位外族男子是数学家。他们试图联合两人的才智,创造一个处理历史的数学,他们将这个合作题目称为‘心理史学’。”

    日主十四说:“我对这个心理史学一无所知,也不想知道。不论是它或你们外族人的其他任何学问,我都一概没有兴趣。”

    “纵使如此,”夫铭说,“我还是建议你听我说一说。”

    夫铭大约花了十五分钟的时间,以精简的语言描述心理史学的可能性——将社会的自然定律组织起来(每当提到那些定律时,他总会改变语调,让人一听就知道有引号存在),并在大量借助几率之下,使预测未来变得可能。

    他说完之后,一直面无表情聆听的日主十四说:“我觉得这是一种极其不可能的臆想。”

    满面愁容的榭顿似乎有话要说,无疑是要表示观点。但夫铭原先轻放在谢顿膝上的一只手,此时却突然收紧,用意非常明显。

    夫铭说:“有这个可能,元老,但皇上不这么想。话说回来,皇上本人是个相当敦厚的人物,我指的其实是丹莫茨尔,他的野心不必由我来告诉你。他们很想得到这两位学者,这就是我带他们来此避难的原因。我绝不相信你会为丹莫茨尔工作,将两位学者送到他的手上。”

    “他们犯了一项重罪……”

    “没错,我们知道,元老。可是这项罪名之所以成立。只是因为你选择要如此判定。它根本没有任何实质的伤害。”

    “它对我们的信仰造成伤害,对我们内心最深的感情……”

    “可是请你想想看,假如心理史学落入丹莫茨尔之手,那将造成什么样的伤害?没错,我承认也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但是姑且假设有了结果,而帝国政府善加利用——能够预测未来会发生什么事;能够掌握独一无二的先见之明,并在它的指导之下采取对策。事实上,他们所采取的对策,必将是营造帝制所欲发展的另一种未来。”

    “怎么样的未来?”

    “帝制所欲发展的未来将是极度中央集权,元老,难道你对这点还有疑问吗?你很清楚,过去数世纪以来,帝国一直稳定地朝地方分权发展。如今,许多世界只在口头上承认皇帝,而实际上是在实行自治。甚至在川陀这里,也有地方分权的事实。麦曲生大部分的事务都不受皇权干涉,只是其中一个例子。你以元老的身份统治,没有帝国官员在旁监督你的行动和决策。假如让像丹莫茨尔那种人依照他们的喜好调整未来,你认为这种局面还能维持多久?”

    “仍然是毫无根据的臆测,”日主十四说,“不过我必须承认,这听来的确令人不安。”

    “另一方面,假设这两位学者能完成他们的工作——你也许会觉得可能性并不高,但这只是假设——那么他们一定会记得,你在没必要那样做的时候,曾经对他们网开一面。然后我们不难想见,他们会研究出如何安排一个未来,比如说,能让麦曲生得到一个自己的世界,一个能改造成和失落世界极为相似的世界。即使这两位忘了你的仁慈,我也会从旁提醒他们。”

    “这……”日主十四支吾着。

    “好啦,”夫铭说,“你心里究竟在怎么想,实在不难判定。在所有的外族人当中,你最不相信的一定是丹莫茨尔。虽然心理史学成功的机会不大(要不是我对你诚实,我也不会承认这一点),但并不等于零;如果它能帮你们重建失落世界,你又夫复何求?难道你不愿为这件事冒一丝风险?好啦!我向你承诺——你知道我从不轻易承诺任何事。把这两位放了,为你内心的愿望留点机会,总比全然无望要好。”

    在一阵沉默后,日主十四叹了一声:“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外族男子夫铭,可是我们每次见面,你总是说服我做些并非我真正想做的事。”

    “我曾经误导过你吗.元老?”

    “你提出的条件,机会从来没这么小。”

    “而可能的报偿却那么高,两者互相扯平了。”

    日主十四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把这两个人带走,带他们离开麦曲生,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他们。除非有一天……但那绝不是在我有生之年。”

    “或许如此,元老,可是你的族人已耐心等待了近两万年。难道你们拒绝再等上个……也许两百年?”

    “我一刻也不愿再等,但不论需要多少时间,我的族人都会等下去。”

    他一面起身,一面说道:“我会叫人通通让开,带他们走吧!”

    60

    他们终于回到一条隧道内。当夫铭与谢顿驾着出租飞车,从皇区前往川陀大学时,就曾经穿越过这样一条隧道。如今他们置身于另一条隧道,正从麦曲生前往……谢顿不知道要去哪里。他不太敢开口发问,夫铭的脸庞像是花岗岩雕出来的,最好别说话招惹他。

    夫铭坐在这辆四座飞车的前座,右边的座位是空的,谢顿与铎丝则分坐在后座两侧。

    谢顿对看来闷闷不乐的铎丝试探性地笑了笑:“能再穿上真正的衣服真好,埘吧?”

    “我再也不要——”铎丝以极其正经的口吻说,“穿上或看到任何像裰服的东西。而且不论在仟何情况下,我绝对不要再戴上人皮帽。事实上,即使再看到一个普通的秃子,我都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谢顿一直不愿开口提的那个问题,最后由铎丝问了出来。“契特,”她以颇为暴躁的口气说,“你为何不告诉我们要到哪里去?”

    夫铭挪到侧面的位置,然后回过头来,以严肃的表情望着铎丝与谢顿。“到某处去,”他说,“一个你们或许不容易惹麻烦的地方,但我不确定这种地方是否存在。”

    铎丝立刻像是泄了气似的。“事实上,契特,这都是我的错。在斯璀璘的时候,我让哈里一个人到穹顶上去;而在麦曲生,我虽然陪他一起冒险,可是我根本就不该让他进入圣堂。”

    “我当时心意已决,”谢顿热切地说,“那绝不是铎丝的错。”

    夫铭并未评断两人该各受多少责难,他只是说:“我猜你是想去看那个机器人。有没有一个好理由?你能告诉我吗?”

    谢顿感到自己脸红了:“这件事我错了,夫铭。我并未见到我预期的,或是希望见到的东西,要是事先知道长老阁里有些什么,我绝对懒得到那里去。这次真可说是一败涂地。”

    “可是,谢顿,你希望见到的是什么呢?请告诉我。有需要的话不妨慢慢说,这是一趟长途旅行。我愿意洗耳恭听。”

    “事情是这样的,夫铭。我得到一些概念:世上有人形机器人存在,它们的寿命很长,至少有一个可能还活着,而它可能就往长老阁中。那里的确有个机器人,但它却是金属制品,已经死了,而且仅是一种象征。我要是早知道……”

    “没错,我们要是都早知道,任何种类的问题或研究便一概没有必要。有关人形机器人的数据,你是从哪里获得的?既然没有任何麦曲生人会和你讨论这种事,我只能想到一个来源:麦曲生的典籍,古奥罗拉语和银河标准语对照的电动印刷书。我说对了吗?”

    “没错。”

    “你是怎么拿到的?”

    顿了一下之后,谢顿喃喃说道:“这件事有些令人脸红。”

    “我没那么容易脸红,谢顿。”

    于是谢顿一五一十告诉了他。夫铭听完后,脸上掠过一丝很淡的笑容。

    夫铭说:“难道你就没想到,这一切必定是个哑谜游戏?没有姐妹会做那种事,除非是奉命,而且经过极力劝说。”

    谢顿皱起眉头,粗暴地说:“这点根本不是显而易见,人们随时随地会有违常的举动。你咧嘴笑笑倒很容易,我没有你所掌握的情报,铎丝也不知道。如果你不希望我落入陷阱,就该事先警告我哪里有圈套。”

    “我同意,我收回刚才的话。无论如何,那本典籍已经不在你身上,我可以肯定。”

    “没错,日主十四把它拿走了。”

    “你读了多少内容?”

    “只有一小部分,我没多少时间。那是一本大书,而且我得告诉你,夫铭,它实在无聊极了。”

    “没错,这我知道,因为我想这本书我比你读的还多。它不只无聊,而且完全不足采信。它是麦曲生官方单方面的历史观,主要目的是为了阐扬那个史观,并非提出理性客观的论述。在某些地方,它甚至故意语焉不详,好让外人即使有机会读到这本典籍,也永远无法完全了解读的是什么。比方说,令你感兴趣的有关机器人的记载,你认为内容究竟是些什么?”

    “我已经告诉过你。他们提到人形机器人,从外表看来,这些机器人无法和真人区分。”

    “它们总共有多少?”夫铭问,

    “他们没有说。至少,我没发现哪一段记载着数量。也许为数不多,但是其中有一个,典籍中称之为‘变节者’。它似乎具有负面意义,但我无法查出是什么意思。”

    “这点你完全没告诉我,”铎丝插嘴道,“假如你说了,我就会告诉你它并非专有名词,而是另一个古老的词汇,和银河标准语中的‘叛徒’意思差不多。不过这个古词具有更可怕的意义,叛徒对叛变行径多少还会遮掩,可是变节者却会大肆夸耀。”

    夫铭说:“我把古代语文的细节留给你研究,铎丝。不过无论如何,假如那个变节者果真存在,又假如它是个人形机器人,那么显而易见的是,身为一名叛徒和敌人,它不会被保存和供奉在长老阁中。”

    谢顿说:“我原本不知道变节者的意义,但正如我所说,我得到的印象是,它是敌非友。我想它后来可能被打败了,将它保存下来是为了纪念麦曲生的胜利。”

    “典籍中提到变节者被打败了吗?”

    “没有,但也许是我漏读了那一部分……”

    “不太可能。麦曲生的任何胜利必定会在典籍中大肆宣扬,而且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

    “关于这个变节者,典籍中还提到另外一点,”谢顿以迟疑的口气说,“但我无法绝对确定我看懂了。”

    夫铭说:“正如我告诉你的——他们有时故意含糊其辞。”

    “然而,他们似乎提到,那个变节者有办法利用……或影响人类的情感。”

    “任何政治人物都能做到,”夫铭耸了耸肩,“它叫做领袖魅力——只要奏效的话。”

    谢顿叹了一声:“嗯,当初我偏偏愿意相信,事情就是这样。那时为了找到一个古代的人形机器人,我情愿付出很高的代价,只要它仍旧活着,而且我能向它发问。”

    “为了什么目的?”夫铭问。

    “我想了解太初银河社会的细节。它当时只包含少数几个世界,从这么小的一个银河中,心理史学比较容易推导出来。”

    夫铭说:“你确定能相信道听途说的事吗?经过上万年的时间,你还愿意信赖那个机器人的早期记忆?那里面会有多少扭曲?”

    “说得没错,”铎丝突然说.“这就像我跟你提过的那些计算机化记录,哈里。日久天长,机器人的那些记忆会慢慢被抛舟、遗失、清除、扭曲。你只能追溯到某个限度,而且越往前追溯,那些数据就变得越不可靠——不论你怎么做都没用。”

    “难道就没有町能,”谢顿若有所思地说,“某些数据由于特别的原因,而会一直保存下来?麦曲生典籍记载的一部分,很可能是两万年前的事迹,而其中绝大部分都是第一手史料。越是珍贵、越是谨慎保存的特殊资料,就越能持久且越为正确。”

    “关键在于‘特殊’两个字。那本典籍想要保存的资料,不一定是你希望保存的;一个机器人记得最清楚的事,说不定是你最不希望它记得的。”

    谢顿以绝望的口吻说:“不论我朝哪个方向寻找建立心理史学的方法,到头来总是变得绝无可能。何必再自找麻烦呢?”

    “现在似乎是没有希望,”夫铭以毫无情绪的语调说,“但只要有必要的天分,也许我们终能找到一条通往心理史学的大道,它是大家此时此刻无法预见的。再多给你自己一些时间——我们就要到一个休息区,让我们开出去吃顿晚餐。”

    在吃羔羊肉饼的时候(外面的面包平淡无味,尤其在吃惯麦曲生的美食后,更令人觉得难以消受),谢顿说:“你似乎做了一项假设,夫铭,我就是那个‘必要天分’的拥有者。你该知道,我也许不是。”

    夫铭说:“这倒是真的,你也许不是。然而,我不知道还有其他的替代人选,所以我必须抓着你不放。”

    谢顿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会试试看,但我已看不见任何希望的火花。有可能却不切实际,我一开始就这么说,现在我比任何时候更加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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