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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命运在捉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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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三泽顺子从品川站下了公共汽车后,又雇了出租汽车去拜访三原真佐子。三原真佐子的公寓座落在第一京浜进入芝高轮的一条幽静大街上。这所公寓是最近建成的,是五层钢筋结构,以时髦、豪华的装饰和设备着称。真佐子就住在三楼。

    下了出租车,顺子沿着楼梯往上走。她边走边想着心事。在有乐站时,看到木内一夫从书店买了书,说是晚上消遣解闷这件事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木内也谈到因他的失误惹恼了编辑局长,他们整理部的部长和次长可能也要受到警告处分。顺子为自己的粗心惹出这意想不到的风波还在继续扩大感到懊悔。木内一夫还说到,他们整理部长对部下很宽容,他去赔礼时,部长还说:“行了,没什么了不起的。”反而还安慰木内。顺子心想,这和资料调查部部长末广善太郎以及次长金森谦吉可大不相同了。

    “我们部长到整理部以前,是社会部部长。那会儿,无论谁出了差错,都是他为部下主动承担责任。部下如果不得已自己写了辞职书,他往往是装入口袋就算完事。有了这样的部长,我们就是累死也值得。三泽君,你们部长怎么样?”木内问顺子。

    顺子无法正面回答,只是说:

    “我们部长也不错。”但自己也觉得好笑。

    “要是这样就好了!我以为你会被你们部长狠狠地训斥一顿呢,所以,总觉得对不起你。听你这么说也就放心了。”当时木内一夫好象真的松了一口气。他那表情,现在还浮现在顺子眼前。

    当时,有乐站乱哄哄的。从木内的神情来看,他更多的却是担心顺子。要是象他说的那样,如果整理部长受到警告处分的话,不用问,资料调查部长也会有同样“待遇”,这对一个专走上层路线,一心想着往上爬的末广善太郎来说,无疑是个沉痛的打击。也许他还没有预料到问题会这么严重。但在当时,无论从末广部长那忧心忡忡的表情上,还是从他对金森次长过激的言行来看,都使人意识到他已预感到自己至少会受到警告处分。

    在R报社,一有什么人事变动的任免命令,都要印刷出来通告整个报社。“警告”处分比“通报”处分严重得多,并且还要写明责任。当然,像那些没有职务的普通职员,也有受到警告处分的。顺子一想到整个报社的人围在布告板前嘁嘁喳喳议论的场面,心里就象针扎一般。

    到了公寓的三楼,眼界已很开阔了,周围的景色尽收眼底。那暮色朦胧的夜空,抹上了一层淡淡的蓝色,一盏盏街灯在它下面多情地眨着眼晴。暮色从大地上漫漫升起,似乎要笼罩整个大地。

    顺子在三号门前停下来。随着敲门声,重重的桎木门开了半边,露出了三原真佐子那美丽的面容。

    “啊,是你!好久没见啦!”真佐子高兴得眯起了她那双动人的大跟晴。

    三泽顺子每次来,都为真佐子华贵的室内装饰不断更新而吃惊。这是那些租金便宜,房子狭窄的公寓无法相比的。也许这不是夸张,真佐子几乎把钱都花在房间布置上了。

    顺子觉得自己好像进了豪华的宾馆。真佐子的套房分为三室,有厨房和西式洗澡间等。而顺子住的公寓,不但没有池浴,甚至连起居室也是跟厨房并在一起的。真佐子的套房很敞亮,无论朝哪个方向,光线都很充足。她的审美观是以家具、器具的高裆和豪华为主调,然后再统一色彩。

    顺子走进带有西洋风味的起居室兼客厅。客厅很大,可以铺8张榻榻米。真佐子悠然坐在软靠垫沙发上,还没有去上班的意思。那散开的秀发披在肩上。

    房间的一角有一个装饰柜,柜子里摆满了外国名酒和饮料。

    “怎么啦,顺子?这么急就跑来了?”真佐子抽着烟,斜着身子问。

    “本来想先打个电话,但是我觉得,即使碰不上你,来看看也不错。”顺子微笑着回答。

    “真是怪人。不过,正巧今天我想迟一点上班,你就放心多坐一会吧!”

    “不忙吗?”

    “哪里,忙得很哪!要按平时那样上班,身体吃不消,想适当休息一下。”

    “你混得真不错啊。”

    “说起来,要讨好那些和你不一样的男人们,也够受罪的。”

    三原真佐子在夜总会里,半年前还是晚上准7点半就要上班。现在已经成了可以自由安排上班时间的人了,即使随便离店也不会受到责备,这种身份在百人以上的女招待中只有寥寥数人。真佐子的月收入平均200万日元。忙的时侯,最高可达300万日元。这在顺子看来,简直像梦幻一样,想也不敢想。

    真佐子在学生时代相貌就很出众。如今经过修饰、打扮,连顺子都觉得楚楚动人,令人眼花缭乱。

    “今天有什么急事吗?”卸了妆的真佐子问。一卸了妆,就显出了真佐子脸上那疲劳的肤色。

    “嗯,没什么。只想跟你聊聊。”

    “瞧,还不是有点事吗?”真佐子眯起大眼晴,耸着肩,好象从很远的地方观看顺子。

    “嗯,小事。在报社闹了点别扭。”顺子淡淡地笑笑说。

    “依我说,不痛快的事绝不能闷在心里。如果说出来,会使你好受些。你就慢慢地都说出来吧!”

    “太感谢了!所以我就不请自来了嘛!”

    “其实,昨晚我也碰到一件倒霉的事,到现在气还没有消呢。太好了,正好说给你听。”

    “你也会有倒霉的事?”

    “唉!什么时候都能碰上。”

    “是店里的事吗?”

    “哪里。在店里,因为那是工作,即使有些男客干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我也能忍耐。这是多年磨炼出来的了,也没有什么。”

    “那么,是朋友的事?”

    “这也习以为常了。不是这些。不过说到底还算是店里的事。”

    “到底怎么啦?”

    “嘿,不知是哪个公司的破烂董事。——夜总会里去个经理、董事什么的,一点也不稀罕,也是常事。但是这个人,不过是老板托了人家公司的经理才当上董事的。其人有三十二、三岁,从半年前才开始经常到我们店里来,每次来,总跟我粘粘糊糊,纠缠不清。”

    “他有夫人吗?”

    “当然有啰!其实,这也无所谓,大家净说些无关痛痒的事,也不交往。这个家伙前一段跟我说,他收集了许多珍贵的好唱片,想把那些唱片借给我听。其中就有我特别喜欢的德巴蒂的《阿伊——塔》全曲。我自己又设有,所以,他说一定让我欣赏欣赏。他又问我寓所里有没有立体声机,我无意中说有一台,他就借口说请我欣赏,就把喝片带到我的寓所里来了。”

    “你不知道这会引起事端吗?”

    “知道!但没办法,我想听那个曲子,是我没顶住。我提出了交换条件:到公寓来也行,但要带一个女的来。他当时满口答应,说带一个叫映子的女招待一起来。有了这个前提,我就放心了。也就是昨天晚上,那个人正儿八经地带着唱片来到店里,我领着他,还有一个女人,一起回寓所。看见那个女人一起来,我就失去了戒心。谁知道,那女人后来竞悄悄地溜走了。当时我正忙着把唱片放进唱机,一点也没觉察。那女人走后再也没回来。都怪我粗心,后悔也没用了。”

    “后来呢?”

    “后来就可想而知了。你看,对面的房间里就是我的床舖。那个臭董事一会儿说今天喝醉了,一会儿说很疲劳,让我准许他在这儿躺一会。我没答应,他就径自进入我的卧室,‘咕咚’一声,仰面躺在床上。我真想骂他流氓!”

    “……”顺子惊奇地听着。

    “我请他离开。他也说第一次来,这种举动太失礼。但他掏出钱包,把许多钱在我跟前卖弄,说要给我个不小的数字。我一看勃然大怒,命令他立刻出去。他不听,死乞白赖地躺在床上就是不走。我也没心思听他那破唱片啦,就让他一起拿走,我限他5分钟内离开,否则,就把唱片从窗户扔出去。说着,我就拿起唱片走近窗户。”

    “呀!接下来呢?”

    “看来他很心疼那些唱片,慌忙起身,嘴里骂骂咧咧的。他把唱片宝贝似地抢过来,放进他的包里,口出秽言,什么下流话都骂出来了。我也不客气,他有来言我有去语,发狠地和他对骂。那个男人听我声音这么太,怕惹出乱子来,指着我说:‘咱们等着瞧!’才无可奈何地夹着尾巴溜了。……我真感到恶心。把门关紧后,自已喝了许多酒,倒下便睡了。一想起昨晚那个男人,我就胀气,恶心的要吐。”

    这种事顺子连想都不敢想,也找不出适当的安慰话。她觉得这个朋友的生活太令人费解和陌生了。

    “五花八门的事多着哪!”真佐子又说:“有些大公司的经理,说出名字你准会吃惊的,也跑来说要‘关照’我啦;有的说,想当我的经济资助人啦;有时,很有名气的职业棒球选手也满怀信心地来邀请我。话也不说,就是一个劲儿地盯着我看。邀他去舞厅跳舞他也不干,盯得我真心烦。如果不是职业关系,我也和别的女子一样溜走了。唉!什么滑稽事都有哇!”真佐子夹着香烟苦笑了一下。

    “怎么样?不喝点酒吗?”真佐子提议说。

    “不行,我不会喝。”顺子忙答。

    “你呀,以前就不开通。那我就自斟自饮了。……下边该你啦!把你心里的烦恼倒出来吧!倒出来以后,心里会痛快些。”

    顺子便把白夭报社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真佐子听。正如真佐子所说的,说出心里话后,堵在胸中的闷气一下子烟消云散了,情绪也舒畅多了。

    “这点小事,有什么大不了的!”真佐子笑笑,“不用介意,都是人嘛,谁还不出个差错。你不用担心,你的上司承担责任,这是应该的。因为他们的工资比你高嘛!”

    “话虽这么说,但是……”

    “不过,听你的意思,这不只是你的过错。那个不经核对就刊登照片的人也有责任。”

    顺子眼前又浮现了木内一夫的形象,以及他在有乐街车站说用工资买书解闷的神态。这时,他一定在孤独地让书中的人物打发他的时间吧?

    “哎,顺子,总有一天你会讨厌报社工作的。如果因为这次事故在那儿呆不下去,不得不提出辞职的话,你就搬到这里来,咱们一起住怎么样?我能养活你两、三年。”真佐子毫无顾忌地开着玩笑。但毕竟是朋友的真实感情。

    “到时候,就要请你多多关照啦!”顺子也半真半假地答道。

    “哎,你什么时候来都行。……如果你觉得在这里厌倦了,也可以像玩似地跟我一起到店里去帮忙,怎么样?”

    “……”顺子没说话,因为这事还没有现实意义。但她认为,即使到了这种地步,自己怕也适应不了。

    “我将尽最大努力帮助你。”真佐子继续她的话题:“现在,我的基本收入是每月200万日元。你或许认为夜总会女招待的钱不干净吧!但我可是个拒绝了保护人和资助人的女性。这些,客人们都清楚,有的觉得不可理解,相反地,对我倒都有好感。说起来,挣点干净钱似乎是件小事,但每时每刻都疏忽不得。庆幸的是,我们每天如果从晚上9点到12点半也装模作样上上班的话,还可以另外得到七、八万日元的工钱。”

    “为什么还会有这个钱?”

    “有指名费和手续费。而更多的是客人们给的小费。最近夜总会里来了不少外国商人,日本贸易商的买卖也很景气,这些阔佬们把一万日元一张的钞票塞到你手里也是常事。”

    三泽顺子不禁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她一个月的工资也只有19万日元,除了税金和积蓄金以外,纯收入也不过15万日元。

    “我现在在拚命攒钱。”真佐子说:“朋友中也有人想离开酒吧间、夜总会去经商的,但我不那么想。好不容易积攒点钱,耗尽在生意买卖上,我不干!”

    “不想结婚吗?”

    “还不想。这不单是我一个人要这样。许多女性都因婚姻不幸而和男人分手了。所以,我不向往。加上我们店是一流的,从客人的角度看,年轻人不来,来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没有年龄适合的人,结婚的愿望也就淡漠了。”“偶尔也有人迫切希望跟你结婚的吗?”

    “有。这可要提高警惕啦!不是吗?”真佐子狡黠地说。她好像是个老于事故的人。“实际上,强烈的求爱者有一个。那个人,既有老婆,也有孩子。如果我答应了他,他说就立刻离婚。”三原真佐子倒了杯白兰地抿了一口。“那个人家里很有钱,他自己是研究法国文学的,现在是一所大学里的教授,但很年轻。……他经常往杂志社投投稿,也小有名气。他自己有辆车,所以他每天很晚把车开到这座公寓前面,连续按上半小时的喇叭,等待我和他会面。每当这时,我也想从房间里跑出来,但怕被邻居看到不成样子。可又没有别的法子,只是我一次也没出来过。那个人也怪,执拗得很,可能是在法国受过训练的缘故,特别殷勤。胆子大,脸皮厚。……唉!提出和我结婚的就是这么个傻瓜。”

    这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2

    三原真佐子站起身,往门口走去。她的身姿还是独身女子的姿势。顺子想,从真佐子的生活环境看,来访的很可能是个男客人。如果是这样,她就打算立刻离开。她不愿意让拜访真佐子的男客人看到自己。

    真佐子把门开了一条缝往外看:“啊!欢迎,欢迎!”真佐子叫起来,又回头对顺子说:“没关系,来了一个朋友。”

    门开了,一个身着乳白色衣服的女性走进来,手里还铃着点心。从她那漂亮的、高高盘起来的发型和时髦得体的打扮看,就知道她和真佐子是同一职业的人。这个人漫长睑,脸型也很美。眼睑上涂了一层淡淡的眼睑膏,眼角也描了眼影,细细的眼梢往上吊着。

    “凉子,”真佐子对来客说:“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三泽顺子,上学时就和我在一起。人很正派,现在报社工作。”

    “噢——”来客对三泽顺子流露出职业性的媚态。

    “她叫凉子,”真佐子又对顺子说:“是我以前店里的先辈。现在是酒吧间的老板娘,出人头地啰!”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凉子对顺子寒喧道:“出人头地是瞎说,维持一个小店够苦的呢。真佐子现在才是身价百倍哩!”

    顺子不知道该怎样和她寒暄,她觉得和这种人没有共同的语言。

    “您二位别介意,都是我的同事、朋友,就别客气了。”真佐子说着,就以主人的姿态去煮咖啡了。

    那位酒吧间的老板娘打开自己的坤包,抽出一支香烟点着。

    “你在报社的工作怎么样?”她问顺子。一缕缕烟雾从她嘴里熟练地冒出来。

    “哎。”顺子含糊其辞地应答。

    “到我们店来的客人也有报社的。但都没有什么架子。有滑稽的,有爱骂爱闹的,也有正儿八经的老好人……女人在报社工作也有干头吗?”这大概是要顺子谈感想了。

    顺子不知怎样回答才好。在报社工作的同事既然经常到这位老板娘的店里来,自己不慎说多了什么也不好。她很谨慎地谈了一些自己的看法。那位老板娘大睁着眼,好像很佩服似地点着头。从对方反应强烈的语言看,顺子觉得,那不过是她的职业习惯罢了。

    “这么说,像你这么既漂亮、又有学问的女子,肯定会惹得那些男职员围着你,纠缠不清吧?”

    “没有的事。”顺子对初次见面的凉子如此露骨的询间尽量忍耐着,但跟平常和别人谈话相比,语调就显得不那么客气啦。

    “报社里的人去我们店里,多是上了年纪的。”凉子说:“去的年轻人也只是陪着那些上年纪的人。可能是工资低的缘故,这些地方,年轻人总是不肯去。虽然有的去了,也不过是寻寻开心,总感到有点‘那个’。从待遇上看,年轻人也不能太‘那么个’啦。你说是吗?”不知为什么,凉子总是吞吞吐吐地,既不想把问题挑明,可又想试探一下顺子对酒吧间的看法。

    “和那些地位高的人相比,年轻人总还有一段距离吧。”顺子说。

    “好像是这样。”凉子鼓起嘴吹了一下香烟,“恕我失礼,请问,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三泽顺子告诉了她。顺子回答的时候,她就不住地点头,凉子又问了顺子是否和父母一起住、有几个兄弟姐妹等

    等,什么都问。东扯葫芦西拉瓢的,毫无顾忌。顺子心想,这可能是一种职业病。用了解别人私生活以表示自己的亲热吧。

    “叽叽呱呱说什么哪?”真佐子端着咖啡走过来问。“这个人哪,有查户口的毛病。顺子,你可要提防着点,不知她又打着什么主意哪!”

    “真刻薄!哪有什么主意。”凉子抬起头说。

    “就是那个脾气呗!”真佐子摆好咖啡具。

    “也不是什么脾气,是想熟悉一个人。总想刨根问底,能尽快留下印象。”

    “顺子,你可要当心着点呀!”

    “啊?你说什么?”凉子急忙问。

    “没听见?没听见就算了。好!请喝咖啡!”

    凉子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说:“这套咖啡器具真‘海’!”就盯住咖啡杯不住地欣赏。“一到了真佐子这里,心情就格外舒畅。这么高级的房间,也真想给自己弄一套。”

    “你只要有这个打算,照理说,什么时候弄到手都不成问题。我不像你,还让个烦人的男人纠缠着。我一人挣钱一人花,爱怎么花就怎么花。”真佐子坐在凉子对面,翘着二郎腿说。

    “真佐子,该上班了吧?”凉子扒开袖口看看表说。

    “哎。”

    “真遗憾!”

    “还要说什么吗?这样吧,我跟店里打个电话,说再晚去一会儿。”

    “好的,不胜感激。”

    凉子瞅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顺子。顺子正打算回家。她站起身:

    “呀,不早啦,我该回去啦!”

    眼光敏锐的真佐子急忙站起挽留她:“顺子,凉子跟我在一起工作的时候,关系就不错,几乎无话不谈。你也是我的老朋友,一起听听吧,没关系的。”

    凉子笑笑。

    “听听不同环境中的事或许能供你参考。”凉子自我解嘲地说。

    “但是……”顺子犹豫着。

    “行啦!”真佐子把她按下去,“这个人要说的,我大体都知道。你别介意。”她又转身对凉子说:“现在,好人有的是,和他分手算了!主意定了吗?”

    “主意定了,坚决分手!”凉子说:“我前后左右都想过了,结局还是分手的好。让他仍然找他的老婆去。”

    顺子听到这里,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使她吃惊的是,她们竟像在议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情况怎么样?还是不行吧?”真佐子笑笑。

    “没用哟!我说过多少遍要和他分手,但每次他都哭着嚷着恳求我。我也就心软了。那一段时间,他和前老婆勾搭在一起,背后搞些小动作,当面又跟我耍滑头。这些,我虽然隐隐约约知道一点,一想到他和我共过事,设身处地为他想想也就忍耐了。”

    顺子一开始没走掉,现在如果再提出要走,又觉得不合适。她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别扭极了。凉子和真佐子只顾

    说话,也没注意到顺子。

    “我清楚地知道,事情还没完。”凉子继续说:“如果就这样下去,我只能被他耍弄。以前,他不让我知道他把钱给谁啦,我想这样也好,糊里糊涂倒也痛快。他把我的赡养费都花了,我也没说什么,还愿意跟他同居。对他,我好像铁了心了。……当我知道他把我的钱给了他前老婆时,我就怎么也忍受不了了!”

    “他这样做有多长时间了?”

    “半年左右。开始我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因此,他就越发放肆。偷偷摸摸越来越大胆。我也装作没看见。谁知,最近,他把我的宝石、首饰都拿走了。他编着圈儿套我说,工作不顺手,资金短缺。其实都给了他老婆了。”

    “噢?!”真佐子有点吃惊。

    “所以,该分手啦!趁着还没有对骂、吵翻的时候,分手会好些。你说呢?”

    “我认为你这么想,并且能这样做是再好也没了。但一到正式商谈这事的时候,你又优柔寡断、恋恋不舍了。”

    “不想再留恋了。真的。我已经吃够苦头啦!”

    “你虽然嘴里这么说,但你那性格我还不知道?为了和他分手,事前连手续和细节都商量好了,而事到跟前,你又没主意了!”

    “真佐子,真要和他分手,是要下很大决心呀!”

    “你真糊涂!上次要和他分手时,搞得多狼狈!你还不接受教训?还对他粘粘糊糊的?看你这么粘糊,他又会象上一次那样,挥着匕首、摇着硫酸瓶,把你吓得到处乱钻,你还没忘吧?俗话说:只有瞎牛才两次掉进一个井里。依我看,这次别再这样了。他挥霍的钱也就算了。我不明白,你还留恋他什么?还没吃够苦头吗?”

    “对!只要那个人再来,我就提防他,坚决和他一刀两断!”

    “哼!你还嘴硬!你知道吧,这就是你攒不出钱的原因。还总发牢骚说店里不赚钱、不赚钱。跟那个男人断了算了,一个心眼攒你的钱。”

    “是的,一到你这里,我的决心就定了。”

    “哎,说清楚了,快跟他分手吧。以前背着你拿走的东西也没办法了。如果他再变着花样嘟嚷什么,我来调解:要是再不行,你就找他老婆说。”

    “这,这样能行吗?”凉子叹了一口气,“我到底不是你真佐子,不行哟!万一名声出去不就更糟了。何况你也要和那些到你们店里去的政治家们交往呢,这可得慎重,怎么能让你来调解呢!”

    “你还舍不得?真糊涂!我要跟上那些政治家主顾,说不定早成了傻瓜啰!”

    凉子告辞了。

    真佐子把凉子送到门口,关好了门。她问顺子:“听到刚才那些话,你一定很吃惊吧?这个人给人的印象好像不正派,其实心很软,还真像个女人。她温顺得很,对男人也一片痴情。”

    “是吗?我一点也不懂。”顺子说。

    “也许。她想方设法地拚着命攒钱,好不容易攒点钱就被那个男人连偷带拿地花光了。”

    “……”

    “当初经营这个酒巴间时,她有一个资助人。后来这个人因为买卖不景气把她甩了。当时她很气愤,痴情得差一点为那个男人自杀了。虽然他们年龄悬殊很大……接下来就是刚才提到的那个男人。那可是个坏东西,开始待她很好,所以她很快就迷上了他,对他言听计从、百般温柔。但人家摸淮了她的弱点,跟她三心二意。她想和那个男人分手,又缠缠绵绵。吃够了苦头。”

    “那个人是干什么的?”顺子问。

    “好像是个房屋经纪人,兼搞介绍地皮和经营票据的家伙。据说还在哪个公司挂了个经理头衔。生意好的时候,还能维持住;生意一不好,就露出他的本性了,拚命诈她!我给她们调解过。好不容易了结了,凉子也发誓不跟他相好了。你看,半年不到,对那个男人又依然如故。情况就是你刚才听到的。”

    听了这些言谈,顺子觉得,不论是真佐子还是凉子,虽然都和自己年龄相仿,但是,她们的人生经验,是自己10年或者20年也积累不到的。

    “怎么样?听了这些,你的忧愁该消失了吧?你不认为在报社那点工作上的纠纷没什么大不了的吗?”

    顺子觉得确实是这样。她所看到的凉子,是一个被环境扭曲了形象的女人,这种环境,还将继续左右她的一生。而自己的失误,仅仅是一次挫折而已。

    “我也该回去了。”三泽顺子站起身。看来情绪轻松多了。

    “等等,现在几点了”

    “8点。”

    “我也该上班了。那么,等我准备一下一起走。”真佐子一准备就是30分钟。三泽顺子等得无聊极了,就在这豪华的房子里来回踱步。

    “你钯凉箱打开,吃点东西。”真佐子说。

    对一个独身女子来说,真佐子的冰箱真是太大、太奢侈了。顺子打开一看,水果啦、罐头啦、西餐啦,装得满满的。顺子不得不为真佐子优裕的生活感到惊讶。

    真佐子经常说,因为是独居,就要懂得体贴自己,就该把生活搞得丰富些。所以,她不想让自己太寒碜、太孤寂。她一贯主张的生活信条,就是大量地攒钱,不要亏了自己。

    “怎么?什么也不吃吗?”真佐子问。她已经做好了去上班的准备工作。化了牧的真佐子,显得雍容高雅,楚楚动人,连顺子都感到光彩照人。她那华丽入时的穿着也是顺子所望尘莫及的。

    三泽顺子先走到门口,真佐子锁上门。门一上锁,一种独身的寂寞感从她心头掠过。两人下着台阶。真佐子说:

    “今天这个凉子,临走的时候向我打听,问你能不能去她店里工作。”

    “噢?”顺子一楞,难怪她什么都要问。

    “她问清楚了你在报社的待遇,又拐弯抹角地说,如果你能到她店里去的话,她打算给你更多的薪水。”

    “……”顺子没说话。

    “哎,也真怪。你看她虽然在漫不经心地闲扯,却打量着你,看出你是个相当漂亮的女子,就想把你弄到她那里。这是她们的职业习惯哟!那样的女人平时是两种性格溶于一体,一方面想下决心做大生意,另一方面,又想从那种生意中挣脱出来。在我面前说女人是祸水,可又离不开女人,离不开买卖。……这种习性,不知是不是天性?”

    对顺子来说,这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而且也远远超出了自己在报社工作所能理解的范围。

    真佐子的公寓前面是条宽广的马路,附近都是住宅。

    “咱们晃到前面去吧。”真佐子说:“这一带雇不到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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