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二十年八月以后的一年零三个月里,我在本州北端津轻的老家,过着所谓的疏散生活。其间,我几乎天天在家,从未有过一次像样的旅行。唯有一次去了津轻半岛日本海一侧的某个港口城市,那里离我疏散的城市坐火车最多三四个小时,这是一次称“外出”更为恰当的小小旅行。
可是,就在下榻这座港口城市的某家旅馆的一宿之间,我却碰到了一起悲剧般的、奇妙的事件。我在此将它记录下来。 欢迎到看书
我刚疏散到津轻的时候,既没有探访过什么人,也没有什么人来看过我。不过时常会有一些复员的青年,说是要请教有关小说的事情,才到我这里来。
“老师,您喝浊酒吗?” 本文来自
“喝是喝,就是不觉得多么好喝。醉倒了也不痛快。”
“可是也有好酒啊,和清酒没什么两样,这样的酒现在也能造了。”
“下次,我带给您怎样?您喝吗?”
“那是要喝的,为了研究地方文化嘛。”
几天后,那青年把酒盛在水壶里带来了。 欢迎到看书
我尝了尝,说:“好喝。”
清澈得如同清酒,却呈现着比清酒更浓的琥珀色,度数似乎也很高。
“出类拔萃,对吧?”
“嗯。”
“会使人更有精力的,这个一次吃五寸以上,就会流鼻血。老师您刚才吃了两寸,还不要紧,要不你再吃两寸,吃四寸正好有利于身体。”
“怎么样?身体感觉不到发热吗?”
“嗯,好像热呼起来了。”
青年突然高声笑了起来。
“对不起老师,那是青蛇,酒也不是什么浊酒,我在一级酒里掺了威士忌。” 本文来自
可是从那以后,我和青年成了好朋友。因为我觉得能这么欺骗我的人,一定非同一般。
“地方文化可丰富啦,有清酒、啤酒、威士忌、鱼、肉等等。”
我知道这个青年名叫小川新太郎,是面临日本海某港口城市的一家旅馆的独生子。
我不擅长参加文化讲演会、座谈会,向人们大谈民主的意义什么的。因为我觉得那是把自己变成狐狸精骗人,实在不堪忍受。
“一定没有什么人来听您的讲演吧?”
“那也未必,你不是屡屡来这儿聆听我的言论吗?”
“不对,我是来玩儿的,来研究怎么玩儿的,这不也是文化运动的一环吗?”
“就是所谓既要学得好,也要玩儿得好,是吗?这种想法并不坏。”
我决定走一趟。
我从被疏散的城市坐了三四个小时的火车,便来到了某港口的车站,一下车就看见小川新太郎君穿着笔挺的西装,前来迎接。
“你有这么好的西装,为什么来我家的时候,总穿一件邋遢的军装似的衣服?”
“我是故意打扮成那个样子的。水户黄门[1]也好,最明寺入道[2]也好,出游的时候都故意穿脏衣服,这样一来,旅行反会更有乐趣。懂得玩儿的人,总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很寒伧。”时值旧历新年,港湾的雪道,人们熙来攘往,热闹非凡。虽然是阴天,但气候和暖,雪道上冒着腾腾的热气。 欢迎到看书
右边能看见海,冬日的日本海显得黑黝黝的,翻卷着沉郁而混浊的波浪。 欢迎到看书
我们沿着海边的雪道散步。我穿着长筒胶鞋,小川君则穿着咯吱咯吱作响的红色短胶鞋。
“我在部队的时候,总挨打。”
“你那么讨厌,为何还穿在身上外出呢?简直不成样子。”
“越是讨厌我越想穿着走。老师可能不理解,旅行大多伴随着屈辱,军装对于这些屈辱再合适不过了。所以,也就是说,您可能不明白,走访作家本身就是一种屈辱的事情,对,这屈辱差点儿到了顶点了。”
“你说话这么狂妄,难怪挨打啊。”
“不好的小说我是不会推荐给你的。”
“到底是我的老师,眼界就是高。这太有意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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