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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三 辯證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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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湯傳》始為小吏乾沒。師古曰。乾音干。遂以財貨干人而沒之。又以干心沒入官也。殊不知射利成敗。故如淳曰。豫居物以待之。得利為乾。失利為沒也。陰重。《周仁傳》其人陰重不泄。謂暗密性重而不泄人言。或以為陰囊重大而不泄。可笑可笑。

    諺語解

    (扌兜) <span class="q">【音兜】</span> 踏。取桔橰取水之義。上以手(扌兜)而入。下以腳踏而出。謂其輾轉不散亂也。借人之難理會意。邋 <span class="q">【音臘】</span> 遢。 <span class="q">【音塔。】</span> 《海篇》云。行歪貌。借為人鄙猥糊塗意也。(鑫車) <span class="q">【歇字平聲】</span>(轟金) <span class="q">【音遮】</span> 二字。雖《海篇》亦不載。今《俗字集》上有之。謂作事軒昂太過之意。予有雜字一冊。乃宋刻也。似此等語皆出宋時。故《山谷集》中有(隹大)、 <span class="q">【音烈。】</span> (士吳)、 <span class="q">【音挈。】</span>(□若)、 <span class="q">【拿。讀上聲。】</span> 苴、 <span class="q">【音鮓。】</span> 傝、 <span class="q">【音塔。】</span> (左仃去丁右上夭下韭)、 <span class="q">【音靸。】</span> 銃、 <span class="q">【充仲反。】</span>(□雷) <span class="q">【蒲迸反】</span> 等字。多謂蜀語也。義皆如今時之解。伹、傝、(左仃去丁右上夭下韭)。謂物不蠲也。《海篇》亦曰。惡也。不知何意。措大為秀才者。以其舉措大道也。

    銷金鍋

    吾杭西湖盛起於唐。至南宋建都。則遊人仕女。畫舫笙歌。日費萬金。盛之至矣。時人目為銷金鍋。相傳到今。然未見其出處也。昨見《一竹枝詞》。乃元人上饒熊進德所作。乃知果有此語。詞云。銷金鍋邊瑪瑙坡。爭似儂家春最多。蝴蝶滿園飛不去。好花紅到剪春羅。

    銅柱考

    銅柱。漢馬援所立。在交趾。聞今石培其下。唐《南蠻傳》云。明皇時詔何履光定南詔。取安寧城及鹽井。復立馬援銅柱。又史云。元和中。馬總為安南都護。又建二銅柱於故處。著唐德以表伏波之裔。《五代史》云。天福間。楚馬希範平羣蠻。自謂伏波之後。立銅柱於溪州。共四次也。《太平御覽》俞益期牋曰。馬文淵昔立銅柱於林邑。遺兵數十。號曰馬流。今柱沒海中。賴此民以識故處。 <span class="q">【《水經注》同。】</span> 據此。則今所有。必何履光、馬總者也。故云復立故處。希範者。又在溪州矣。若今大理府者。乃鐵柱也。每歲民帖金以邀福。故似銅。此蒙氏所立。又嘗聞有讖云。銅柱折。交人滅。此必指伏波所立之地耳。

    詩文托名

    昔宋太史景濂辨廉仁公勤四箴。乃王邁實之之作。但西山愛此四銘。特揭座右。自趙松雪誤言為西山之作。世遂成訛也。辯證甚悉。今《西山集》第二十卷中。果自言其所以。奈何一訛之後。雖名人學士。不復知也。如杜律虞註。乃元季京口進士張伯誠所註。今山西所刻七言註解。黃海亭後跋。已悉之矣。《剪燈新話》乃楊廉夫所著。惟後《秋香亭記》。乃瞿宗吉撰也。觀其詞氣不類可知矣。《香奩集》鄙褻者非楊廉夫。乃韓致光之詩。然三者非欲借重於人。則一時刊誤。亦到今尚有未知者。

    堂帽唐祭

    今之紗帽。即唐之軟巾。朝制但用硬盔列於廟堂。謂之堂帽。對私小而言。非唐帽也。唐則稱巾耳。宗廟之路曰唐。謂設祭於廟之中道。故云唐祭。非堂祭也。

    夫子貌似陽虎

    子畏于匡。註以貌似陽虎。欠註貌之所以似者。夫子如蒙魌。 <span class="q">【乾隆本作『倛』。據明本改。下同】</span> 虎亦如蒙魌故也。緯書以為非貌似陽虎。陽虎家臣顏高。後為孔子弟子。因御車於前。匡人見而欲誅之。恐非也。

    孔溪不知詩義

    慶曆中。西師未解。晏元獻大雪會飲。歐文忠席上有須憐鐵甲冷徹骨。四十餘萬屯邊兵之詩。《孔溪談苑》以為似尋鬧也。且引韓昌黎《赴燕裴度》詩為證。殊不知韓詩亦有諷意。如曰園林窮勝事。鐘鼓樂清時。正見清時乃可窮勝事也。又如白樂天雪讌有豈知閿鄉獄。中有凍死囚。杜子美《雲安陪諸公宴》有萬國皆戎馬。酣歌淚欲垂。皆具樂以天下之情。是孔溪不知作詩之義也。

    東窗事犯

    岳武穆戲文。何立鬧酆都。世皆以為假設之事。乃為武穆泄冤也。予嘗見元之平陽孔文仲有《東窗事犯樂府》。杭之金人傑有《東窗事犯》小說。廬陵張光弼有《蓑衣仙》詩。樂府小說。不能記憶矣。與今所傳大略相似。張詩有引云。宋押衙何立。秦太師差往東南第一峯勾幹。恍惚人引至陰司。見秦對岳事。令歸吿夫人東窗事犯矣。復命後。因即棄官學道。蛻骨今在蘇州玄妙觀。為蓑衣仙也。據此。數人實有是事可知矣。否則。何鑄子孫世為青盲。而羅汝楫之子。鄂州一拜岳廟。即不起。豈非其證歟。洋洋赫赫。如此大事。果無報歟。若《夷堅志》載何仙無押衙之說。恐或遺之也。

    三國宋江演義

    《三國》、《宋江》二書。乃杭人羅本貫中所編。予意舊必有本。故曰編。《宋江》又曰錢塘施耐菴的本。昨於舊書肆中得抄本《錄鬼簿》。乃元大梁鍾繼先作。載元、宋傳記之名。而於二書之事尤多。據此尤 <span class="q">【『尤』字據明本補】</span> 見原亦有跡。因而增益編成之耳。

    秦漢書多同

    《孟子》所書。齊景公問於晏子曰。吾欲觀於轉附朝儛。遵海而南。放於琅邪。吾何脩而可以比於先王觀也。晏子對曰。天子諸侯無非事者。春省耕而補不足。秋省歛而助不給。今也不然。師行而糧食。從流下而忘反謂之流。從流上而忘反謂之連。從獸無厭謂之荒。樂酒無厭謂之亡。先王無流連之樂。荒亡之行。景公說。大戒於國。《管子》內言戒篇曰。威公將東游。問於管仲曰。我遊猶軸轉斛。南至琅邪。司馬曰。亦先王之遊已。何謂也。對曰。先王之遊也。春出。原農事之不本者。謂之遊。秋出。補人之不足者。謂之夕。夫師行而糧食其民者謂之亡。從樂而不反者謂之荒。先王有遊夕之業於民。無荒亡之行於身。威公退。再拜命曰。寶法。洪容齋讀而疑之。以管氏既自為書。必不誤也。何二子之語相似。因而載之三筆。欲細考也。元人鄭元祐以賈誼《新書》多同《大戴》之篇。意古或有是言。予嘗記憶所知者。《荀子》勸學篇與《大戴》之勸學前面俱同。或句有先後。字有多寡。乃《大戴》刊誤也。《禮論》與《史記禮書》後段同。《樂論》與《樂記》互有詳略。內中《三年》問即《禮記》之所載也。《哀公篇》前半段即《大戴》哀公五義章也。《大戴》三本一篇。是截《荀子·禮論》中之一段天地者生之本也五百言。而《史記》又截五百言之後禮豈不至哉以下作自已極言禮之損益。為禮書之結。《禮經·聘義》後。子貢問比德於王一段。亦《荀子》之所有。《禮》有《禮運》。《家語》亦有之。始則俱同。而中後則未詳於《禮》也。《大戴·曾子大孝》篇。與《小戴·祭義》同。《禮察篇》與《小戴·經解篇》同。且又重出於賈誼《治安策》。《文王官人篇》與《汲冢周書·官人解》相出入。《新書·保傳》前一段千六百言。無一字之不同《大戴》。中則《大戴》增益三公、三少之事。末段胎教幾二千言。又無也。但其中《大戴》說巾車之處。《新書》卻說懸弧之禮。此則不同也。然《大戴》總為一篇。而《新書》各條分之。《家語·執轡篇》言人物之生數一段。又與《鴻烈解·地形訓》。《大戴·易本命》數百言相同。《列子·黃帝篇》言海上之人好鷗一段。與《呂覽·精喻篇》海上之人好蜻者全類。《戰國策》楚宣王與羣臣問答狐假虎威一事。與《新序》並同。但其後二十餘言不同。二者所同。皆不下二百餘言。予嘗反覆思維。豈著書者故剽竊耶。抑傳記者或不真耶。非也。二戴之於《禮記》。彼此明取刪削。定為禮經。其餘立言之士。皆賢聖之流。一時義理所同。彼此先後傳聞。其書原無刻本。故於立言之時。因其事理之同。遂取人之善以為善。或呈之於君父。或成之為私書。未必欲布之人人也。後世各得而傳焉。遂見其同似。於諸子百家偶有數句數百言之同者。正是如此耳。此又不能盡述。

    黃陵琴濟瀆物

    四川黃陵廟有一琴。殆如朽木。匣於神前。傳以為魯般所造。人以一指扶之。輒能自行。表姪許郎中云。此即運瓶之術。蓋道流假此以神施捨耳。理或然也。河南濟瀆廟神。人有假貸貨帛財物者。隨禱即出水面。予家曾親得之。如期還納。復沉於水。靈異甚驗也。昨見《都公譚纂》云。乃伏機耳。洪武間。山西張姓者曾倣其制為之。以為客翫。是亦巧術者作以顯神。傳流至今耳。予思二事誠為有理。怪者有之。不常也。今久而能然。豈非其術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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