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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南随笔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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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秋谷谈龙录云:「昆山吴修龄 【 乔】 论诗甚精,所著围炉诗话,余三客吴门,求之不可得。」余因秋谷之言,徧访其书,一日得之于友人张君所。书凡六卷,议论果有为前人所未发者,因节录十三则于后。

    作诗者不可有词而无意,无意则赋尚不成,何况比兴。唐诗有意,而托比兴以杂出之,其词婉而微。宋诗亦有意,惟赋而少比兴,其词径以直,如人而赤体。明之瞎盛唐诗,字面焕然,无意无法,真是木偶被文绣耳。

    诗非一途得入,景龙、开、宝之诗端重,能养人器度,而不能发人心光;大历、开成之诗深锐,能发人心光,而亦伤人器度。所以学景龙、开、宝者,心光虽发,大都滞于皮毛;学大历、开成者,器度易伤,不免流于险琢。人能以大历、开成发其心光,而后以景龙、开、宝养其器度,斯为得之。

    意喻之米,饭与酒所同出。文喻之炊而为饭,诗喻之酿而为酒,文之措词必副乎意,犹饭之不变米形,噉之则饱也。诗之措词不必副乎意,犹酒之变尽米形,饮之则醉也。醉则忧者以乐,喜者以悲,有不知其所以然者。

    诗之失比兴,非细故也。比兴是虚句、活句,赋是实句。有比兴,则实句变为活句;无比兴,则实句变成死句。许浑诗有力量,而当时以为不如不作,无比兴,下死句也。

    诗中须有人,乃得成诗。盖人之境遇不同,而心之哀乐生焉。夫子言诗,亦不出于哀乐之情也。诗而有境有情,则自有人在其中矣。如刘长卿之「得罪风霜苦,全生天地仁。青山数行泪,白首一穷鳞」。王铎为都统,诗曰:「再登上相惭明主,九合诸侯愧昔贤。」有情有境,有人在其中也。子美黑白鹰、曹唐病马,亦然。鱼玄机咏柳云:「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黄巢咏菊云:「堪与百花为总领,自然天赐赭黄袍。」即荡妇反贼诗,亦有人在其中也。不然,陈言剿句,万篇一篇,万人一人,了不知作者为何等人,又何以诗为哉?

    余读韩致尧落花诗结联,知其为朱温将篡而作,乃以时事考之,无一不合。起语云:「皱白离情高处切,腻红愁态静中深。」是题面。又云:「眼寻片片随流去」,言君民之东迁也。「恨满枝枝被雨淋」,言诸王之见杀也。「倘得苔遮犹尉意」,言李克用、王师范之勤王也。「若教泥污更伤心」,言韩建之为贼臣弱帝室也。「临阶一盏悲春酒,明日池塘是绿阴。」意显然矣。此诗使子美见之,亦当心服。诗可以初、盛、中、晚为定界乎?

    唐人诗用意,有在一二字中,不说破不觉,说破则其意焕然者。如崔辅国汉宫词云:「朝日点红妆,拟上铜雀台。画眉犹未了,魏帝使人催。」称帝者曹丕也。下一帝字,而其母狗彘不食[其余]之语自见,严于鈇钺矣。诗归评媚甚,岂非说梦。韩翃寒食诗云:「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唐之亡国,由于宦官握兵,实代宗授之以柄。此诗在德宗建中初,只五侯二字见意。唐诗之通于春秋者也。

    诗意之明显者,无可着论,惟意之隐僻者,词必纡回婉转,必须发明。温飞卿过陈琳墓诗,意有望于君相也。飞卿于邂逅无聊中,语言开罪于宣宗,又为令狐绹所嫉,遂被远贬。陈琳为袁绍作檄,辱及曹操之祖先,可谓刻毒矣,操能赦而用之,视宣宗何如哉?又不可将曹操比宣宗,故托之陈琳以便于措词,亦未必真过其墓也。起曰:「曾于青史见遗文,今日飘零过古坟。」言神交以叙题面,引起下文也。「词客有灵应识我」,刺令狐绹之无目也。「伯才无主始怜君」,「怜」字,诗中多作羡字解。因今日无伯才之君,大度容人之过如孟德者,是以深羡于君耳。「石麟埋没藏春草」,赋实境也。「铜雀荒凉起暮云」,忆孟德也。此句是一诗之主意。「莫怪临风倍惆怅,欲将书剑学从军。」言将受辟于藩府,永为朝廷所弃绝,无复可望也。怨而不怒,可谓深得风人之意矣。

    唐人诗妙处,在于不着议论,而含蓄无穷,近日惟常熟冯定远诗有之。其诗云:「禾黍离离天阙高,空城寂寞见回潮。当时最忆姚斯道,曾对青山咏六朝。」金陵、北平事,尽在其中。又有云:「隔岸吹唇日沸天,羽书惟道欲投鞭。八公山色还苍翠,虚对围碁忆谢玄。马、阮四镇事,尽在其中。又有云:「席卷中原更向吴,小朝廷又作降俘。不为宰相真闲事,留得丹青夜宴图。」以韩熙载寓刺时相也。又有云:「王气消沈三百年,难将人事尽凭天。石头形胜分明在,不遇英雄自枉然。」以孙仲谋寓亡国之戚也。所谓不着议论声色,而含蓄无穷者也。

    诗苦于无意,有意矣,又苦于无辞。如聂夷中之「锄禾当日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意则合矣,而其辞率直又迫切,全失诗体。

    五七言律,皆须不离古诗,气脉乃不衰弱,而五言尤甚。

    诗意大抵出侧面。郑仲贤送别云:「亭亭画舸系春潭,只待行人酒半酣。不管烟波与风雨,载将离恨过江南。」人自别离,却怨画舸。义山忆往事而怨锦瑟,亦然。文出正面,诗出侧面,其道果然。

    作诗学古则窒心,骋心则违古,惟是学古人用心之路,则有入处。

    吾邑魏叔子 【 冲】 负才不羁,中年蹭蹬,寄兴诗酒,尝与冯嗣宗 【 复京】 辈为里社,祀隋陈司徒。一日,叔子举社祭毕,聚饮。坐有老妓,狎一少年,意不在魏,调之不对,魏向之大哭。因赠嗣宗诗曰:「今昔人情太不同,朝来残媪亦嗔侬,红裙无分青衫老,恸哭穷途向嗣宗。」

    无锡杜太史紫纶 【 诏】 ,少时以词赋擅名,久留京师。康熙辛卯,遂举京兆。壬辰,钦赐进士,入词馆。旋假归,林居二十年,游名山几徧。尝与羽士荣泂泉 【 涟】 、释天钧 【 妙复】 结方外交,所至辄挟以往,人称「梁溪三逸」。太史遂属善画者绘为图,题咏纷如。乾隆丙辰六月,游西湖归,作诗一绝授其子,曰:「此即我之遗令也!」未及半月,以微疾卒。其诗云:「半生空自逐浮华,放浪湖山亦大差。分付儿曹无别语,读书为善做人家。」卒之前三日为其七十诞辰,张宴厅事,大书一联,粘诸壁。出句为「教子课孙完我分」,而对句即用所作诗结语云。

    柳柳州之文章,昌黎所谓:「雄深雅健似司马子长,崔、蔡不足多者也。」而千载以下,乃有从而议其非者。友人某自京师归,为余述之,且深为不平。余曰:「柳州非国语,应得此报。且安知从而议之者,非即盲左后身乎?」某为之失笑。

    赵太史秋谷,青州益都人也。乾隆戊午,北平黄昆圃先生任山东布政。黄固素重秋谷者,会益都令某来谒,黄语之曰:「赵秋谷先生,君管内人也。其诗文甚富,盍请于先生持其草以来,俾予得一寓目乎?」令归,即遣一隶持牒取之。赵故善骂,得牒益大怒,诟令俗吏,并及于黄。黄亲为陈见复述之。

    进士鲜有至六十年者。康熙己未进士,至乾隆己未犹在而得与后辈称前后同年者,有两人焉:一为益都赵赞善秋谷 【 执信】 ,一为黄冈王佥都西涧 【 材任】 。时西涧年八十有七,而秋谷年亦八十矣。王重听,赵失明,两公耳目各废其一,而皆不废吟咏云。

    梅李东塔禅院东房,藏有故僧慈云所书楞严经,笔法秀整,绝类赵吴兴。乾隆丙辰秋日,余偕友人顾文宁 【 士荣】 往观之。后有董玄宰、宋比玉二跋。董跋云:「丁卯九月三日,海虞钱子羽持故僧慈云所书楞严经见视,书法庄严,令人肃然起敬。」按跋语所云丁卯,盖天启七年也。玄宰之亡,为崇祯三年,年八十有一,跋此经时,盖已七十有七矣。

    康熙中,吾邑钱玉友 【 良择】 、邵青门 【 陵】 、许旸谷 【 彻】 、王露湑 【 誉昌】 并以诗名,而露湑翁与余善,盖古所称忘年交也。余尝谓翁之诗,豪迈不如玉友,而细腻胜之;天趣不如青门,而沉着胜之;温丽不如旸谷,而骨干胜之。翁颇以余为知言。

    祝枝山作梦游莺花洞天记,有行书手录本最佳,向藏吴郡某氏。康熙乙巳,吴逆三桂遣人持数千金至吴,收古书画器物,遂以三百金购此本去。时吾邑顾翁雪坡 【 文渊】 适在郡,用双钩摹出。余从雪坡之侄文宁 【 士荣】 见之,卷首有白文南溪草堂印,卷末有朱文希哲印,亦雪坡所摹也。闻吴逆之使,满载所收以归,渡江舟覆,此真本为龙伯取去,无复在人间矣。

    明崇祯六年癸酉,应天乡试,一榜得三会元,甲戌李青,丁丑吴贞启,癸未陈名夏。本朝顺治十一年甲午,浙江乡试,一榜得三状元,乙未史大成,甲辰严我斯,庚戌蔡启僔。

    严相国养斋为诸生时,与瞿昆湖诸公联「十杰会」,常会文于李文安公祠中,出入致揖于公惟谨。一夕梦公谓曰:「承君隆礼,愧无以报,今以予骨赠君。」寤后忽发寒热,逾时乃止。人谓文安公实为之换骨云。

    严相国有妹,嫁石岸张氏。石岸至城,路有断水处,往来多阻。相国以妹在石岸,特筑桥以通之,名曰徐泾桥。

    邓肯堂幼有神童之目,年十三,赋空谷诗,为松圆诗老所赏,遂以此得名,人呼之为邓空谷。后以荐举入都,没于逆旅。所著颐庵、玉山、柳下诸集,散佚不可问。尝见其赠如皋冒征君诗,有「旁若无人惟燕子。不知有汉是桃花」之句,余最爱之。

    沈以慈,字孝先,邑人也。生十岁,而两目不见物,家人取书络诵于侧,孝先凭几窃听,率以为常。以故孝先盲于目,不盲于心,所为诗歌颇佳。邓肯堂作五哀诗,孝先其一也。

    嘉定侯广成 【 峒曾】 举进士归,其父太常公欲令谒唐叔达先生,而适晤叔达于友人所,遂先与言之。叔达曰:「勿遽来,不佞叨居父执,相见时宜有言为赠,当预思所以训戒之者。」又太仓太原王氏,亦叔达之世交也。当烟客奉常官京师日,叔达过其家,诸公子迎之入,至厅事南向坐,诸公子设红氍毹拜之,不为动。拜毕,摩诸公子首曰:「汝父远宦京师,好自读书,勉之。」诸公子侍立唯诺,叔达乃徐徐曳杖而起。盖叔达以前辈自居,视故人子弟不异己之子弟也。亡友侯秉衡 【 铨】 为余述之如此。噫!人情浇薄,朋友一伦几绝,如叔达先生二事,以今日视之,亦何啻羲、黄以上乎!

    严太守天池 【 澄】 ,相国文靖公子也。将赴邵武之任,与郡邑城隍神约曰:「某必不携邵武一钱归,神其鉴诸!」既抵任,苞苴尽绝,惟有茶果银一项,士民为官长称觥敬者,其俗相沿已久,于是争致,诸公复苦劝受之,以供薪水费。辞不获已,积之共若千金,迨致仕归,舟次吴门,以原银付家人曰:「吾前与城隍神约,不携邵武一钱归矣,此银何所用?其以为修治桥梁费乎!」于是择日鸠工,自郡之齐门外,至邑之南门,凡桥梁之倾圮者,悉修治焉。行人至今便之。

    宜兴周相国玉绳,少时从黄介子先生游,先生极称之。迨玉绳以高第里居,颇恣纵,先生闻之,弗善也。后玉绳以事谒先生,先生坚卧弗起。迨长跪榻前请过,先生遽起,批其颊曰:「汝初致身,遂为患里中乎?」其严气正性如此。介子名毓祺,江阴名诸生。鼎革后,起义守城,城破被执,不屈而死。

    缪仲醇,布衣也。而东林诸公与订交,皆以兄事之。常州钱侍御启新,东林之翘楚也。江北一缙绅往候之,值侍御他出,遂留宿其家。半夜闻叩门声甚厉,厮养皆惊起,窥之,见火光中一人督责童子,以其应门稍迟也,童子皆伏地叩首谢。此绅谓侍御且归矣,晨起询之,乃知夜间至者为仲醇也。仲醇名希雍,本吾邑甲族,重气节,娴经济,为一时豪士,不特精于岐、黄术也。邑乘列之方伎,未免掩其为人矣。

    昌黎之文,字句皆古,人悉知为锤炼而成矣,而不知欧公之平易,亦是锤炼而成者。即如白香山之诗,老妪能解,可谓平易矣,而张文潜以五百金得其稿本,窜改涂乙,几不存一字,盖其苦心锤炼如此。以此例之,则欧公可知,不特「环滁皆山」之句,数易稿而就也。

    作诗者有神来之句,往往成于冲口信笔,所谓好诗必是拾得也。若有意作诗,则初得者为第一层,语必浅近;即第二层犹未甚佳,弃之而冥冥构思;直至第三层,方有妙绪。然第三层意必出之自然,仍如第一层语乃佳。不然,雕琢之过,露斧凿痕,其不入于苦涩一派者几希。冯定远云:「严沧浪言有古律诗,今不能辨。」余观瀛奎律髓中有拗字一类,疑即所谓古律诗也。子美集中,如郑驸马宅宴洞中、崔氏东山草堂、题省中院壁、章梓州橘亭饯成都窦少尹、雨不绝、九日、赤甲、滟滪、白帝城、最高楼、暮春、愁、昼梦即事、江雨有怀郑典设、简吴郎司法、覃山人隐居、晓发公安、暮归等作皆是,亦谓之吴体。盖律诗而骨格峻峭,不离古诗气脉,故谓之古律诗也。严沧浪固云:「盛唐诸家多此体。」试检诸家集,当知予言非谬。

    诗之有次韵,自萧衍、王筠和太子忏悔诗始也。唐之元、白遂踵其事,至皮、陆而加甚焉,今则非次韵无诗矣。施愚山谓次韵之作是做韵,非做诗。其言良是。盖所谓做韵者,觅韵脚于韵府羣玉、五车韵瑞,广之以佩文韵府而止。于是以字凑韵,以句凑篇,勉强牵合,全无意义章法,非做韵而何?陷溺之甚,遂谓次韵之诗,思路易行;又或追用前人某诗韵,连篇累牍,用以自豪,益无谓矣。赵秋谷亦谓:「次韵诗以意赴韵,虽有精思,往往不能自由。或长篇中一二险字,势难强押,不得不于数句前预为之地,纡回迁就,以致文义乖违,虽老手有时不免。阮亭绝意不为,此可法也。」善哉言乎!与施愚山做韵之语,并是今日作诗者药石矣。

    章珪,字孟端,邑人也。明正统间官监察御史,与同僚成规纠劾权要罢归。有周纲者应诏于京,取李师中「去国一身轻似叶,高名千古重如山」句,与士大夫分韵送别,并属钱塘戴文进作归舟图以赠。今图藏吾友顾子文宁 【 士荣】 家,卷首有涂棐八分书「归舟图」三字,图后有国子助教同郡李继归舟图诗引,作于正统辛酉秋七月既望者,引后即书分韵诗。同郡杨翥得「去」字,东海徐珵得「国」字,河南刘溥得「一」字,同郡张柷得「身」字,潭怀逯端得「轻」字,同郡张益得「似」字,吴郡顾谦得「叶」字,同邑吕■〈囗外水内〉得「高」字,太原郭璘得「名」字,武陵龚理得「千」字,春陵周纲得「古」字,吴邑范子易得「重」字,张穆得「如」字,屈昉得「山」字。诗后有郡人韩雍跋语,作于成化九年九月重阳日。龚渊孟松窗快笔云:「周纲此举,为杨文贞所怒,遂致远斥,章亦仅而得免。」予观卷中诸公,显晦不一,最著名者为徐、韩二公,徐后改名有贞,以复辟功,拜大学士,封武功伯;韩以征两广蛮寇功,进都察院右都御史,死谥襄毅。

    娄子柔坚,嘉定四先生之一也。诗文外尤精锺、王书法,晚乃变而学东坡,一洗柔媚之习。时华亭董尚书方以工书重海内,而秀整有余,苍劲不足,先生视之蔑如也。后吾邑冯氏书学,讲贯最善,实得先生之传云。

    邵青门 【 陵】 晚岁奉佛,一椽在山麓,黄叶积庭下,双扉昼掩,日诵金刚经不辍,遂取经中「不住于相」之义,自号黄叶庵不住道人。尝着金刚经集说,依经敷演,阐发详明,俾读者于无上妙谛,一览了然,真能以笔代舌,为佛门提唱者也。而所与往复商榷,奉为指南以成此书者,惟释药山一人。余见青门与药山札,不啻数十,质疑问难,大抵为注经一事云。药山名正仁,居西山之牛窝潭,所与游皆知名士。晚而目盲,遂更其号曰瞎山。

    孙西川艾,尝游金陵,狎客怂携谢妓。公徧访教坊季女,共得七人。人持千金纳采,即京城卜居七所,每所器皿毕具。选日结婚,将御一如常仪,争妍竞宠,备极宴尔之趣,冗费可二万金。兴尽而返,绝不留盼,其豪迈如此。厥后百万之产,取次荡尽。但倩一廛以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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