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篇第二十五則陽

意也。'言欲、惡之事，其始萌若足以扶助吾形，寖尋既久，則引誘吾心，拔擢吾性也。”</span>並潰漏發，不擇所出，<span class="q">並潰，奔潰也。漏發，穿孔而出也。言情Q欲Y之害，奔潰偏發，不擇處所，精神既敗，形氣隨之也。</span>漂疽疥□ ，內熱溲膏是也。”<span class="q">釋文：“漂，本亦作瘭。瘭疽，謂病瘡膿出。溲膏，謂虛勞人屎上生肥白沫也。”</span>

    柏矩學於老聃，<span class="q">釋文：“柏矩，有道人。”</span>曰：“請之天下游。”老聃曰：“已矣！天下猶是也。”又請之，老聃曰：“汝將何始？”曰：“始于齊。”至齊，見辜人焉，推而強之，解朝服而幕之，<span class="q">成云：“推而強之，令其正臥。 ”司馬云：“幕，覆也。”俞云：“周官掌戮‘殺王之親者辜之'，鄭注：‘辜之言枯也，謂磔之。'漢景帝紀‘改磔曰棄市'，顏注：‘磔，謂張其屍也。'是古之辜磔人者，必張屍於市，故柏矩如此。”</span>號天而哭之曰：“子乎子乎！天下有大災，子獨先離之！”<span class="q">大災，謂被殺也。</span>曰：“莫為盜！莫為殺人！<span class="q">宣云：“又言不是為盜乎？不是為殺人乎？”</span>榮辱立，然後睹所病；<span class="q">郭云：“各自得則無榮辱，得失紛耘，故榮辱立，榮辱立則誇其所謂辱而跂其所謂榮矣。賓士乎誇、跂之間，非病如何！”</span>貨財聚，然後睹所爭。<span class="q">郭云：“若以知足為富，將何爭乎！”</span>今立人之所病，聚人之所爭，窮困人之身，使無休時，欲無至此，得乎！<span class="q">郭云：“上有所好，則下不能安其本分。”</span>古之君人者，以得為在民，以失為在己；以正為在民，以枉為在己。<span class="q">成云：“引過責躬。”</span>故一形有失其形者，退而自責。<span class="q">一形，人也。成云：“一物失所，虧其形性，自責，若殷湯自翦，千里來霖，是也。”</span>今則不然。匿為物而愚不識， <span class="q">隱匿為事，而責不識此物者為愚。</span>大為難而罪不敢，<span class="q">大為艱難，而以不敢為者為罪。</span>重為任而罰不勝，<span class="q">宣云：“過重其任，而於不勝者加罰。”</span>遠其塗而誅不至。<span class="q">宣云：“遠其程塗，而於不至者加誅。”</span>民知力竭，則以偽繼之，<span class="q">郭云：“將以避誅罰也。”</span>日出多偽，士民安得不偽！<span class="q">宣云：“蓋上行下效耳。”</span>夫力不足則偽，知不足則欺，財不足則盜。盜竊之行，於誰責而可乎？”<span class="q">郭云：“當責上也。”</span>

    蘧伯玉行年六十而六十化，<span class="q">宣云：“不囿於故也。”</span>未嘗不始於是之而卒詘之以非也，<span class="q">成云：“一歲之中，是非常出，故始時之是，終詘為非。”</span>未知今之所謂是之非五十九年非也。<span class="q">與寓言篇孔子同。</span>

    萬物有乎生而莫見其根，有乎出而莫見其門。人皆尊其知之所知，而莫知恃其知之所不知而後知，可不謂大疑乎！<span class="q">上兩其知，音智；下如字。郭云：“我所不知，物有知之者矣。故用物之知，則無所不知；獨任我知，知甚寡矣。今不恃物以知，而自尊知，則物不告我，非大疑如何！”宣云：“知之所不知，上所言‘莫見'者是。”</span>已乎已乎！且無所逃。 <span class="q">宣云：“不知之理，古今誰能逃之！” </span>此所謂然與，然乎？<span class="q">釋文：“然乎，言未然。”案：此與論語“其然，豈其然乎”意同。</span>

    仲尼問于大史大弢、伯常騫、狶韋曰：<span class="q">大弢三人，史官名。</span>“夫衛靈公飲酒湛樂，不聽國家之政；田獵畢弋，不應諸侯之際。<span class="q">司馬云：“際，謂盟會之事。”</span>其所以為靈公者何邪？ ”<span class="q">郭云：“靈有二義。”</span>大弢曰：“是因是也。”<span class="q">成云：“亂而不損曰靈，無道之諡，故曰是因是也。”</span>伯常騫曰：“夫靈公有妻三人，同濫而浴。<span class="q">釋文：“</span> <span class="q">濫，浴器。”</span>史□奉禦而進所，<span class="q">至其所。</span>搏幣而扶翼。<span class="q">成云：“公見史魚，深懷愧悚，假遣人搏捉幣帛，令扶將羽翼，慰而送之。”</span>其慢若彼之甚也，見賢人若此其肅也，是其所以為靈公也。”<span class="q">成云： “又諡法：‘德之精明曰靈。'”</span>狶韋曰：“夫靈公也死，卜葬於故墓不吉，卜葬于沙丘而吉。掘之數仞，得石槨焉，洗而視之，有銘焉，曰：‘不馮其子，靈公奪而裏之。'<span class="q">釋文：“裏，居處也。 ”郭嵩燾云：“古之葬者，謂子孫無能馮依以保其墓，靈公得而奪之。”</span>夫靈公之為靈也久矣，之二人何足以識之？”<span class="q">蘇輿云：“狶韋歸之前定，言命、言神者之所祖也。”</span>

    少知問於大公調曰：“何謂丘裏之言？”<span class="q">李云：“四井為邑，四邑為丘。五家為鄰，五鄰為裏。” </span>大公調曰：“丘裏者，合十姓百名而以為風俗也。合異以為同，<span class="q">宣云：“合十百為丘裏。 ”</span>散同以為異。<span class="q">宣云：“散丘裏為十百。”</span>今指馬之百體而不得馬，而馬系於前者，立其百體而謂之馬也。<span class="q">宣云：“可見合異為同，方能見道。天下理皆如此。”</span>是故丘山積卑而為高，江河合水而為大，<span class="q">俞云： “水乃小之誤。高、卑，小、大，相對為文。”</span>大人合併而為公。<span class="q">郭云：“無私於天下，則天下之風一也。”</span>是以自外入者，有主而不執； <span class="q">宣云：“心為天下大本，故自外入者，有存主而無偏執。”</span>由中出者，有正而不距。<span class="q">宣云：“行為天下達道，故由中出者，得正理而物不能距。”案：“正”作“匹”，說見天運篇注。</span>四時殊氣，天不賜，故歲成；<span class="q">宣云：“賜則私也。”</span>五官殊職，君不私，故國治；<span class="q">郭云：“殊職自有其才，故任之耳，非私而與之。”</span>文武大人不賜，故德備；<span class="q">郭云：“文者自文，武者自武，非大人所賜也。若由賜而能，則有時而闕矣。豈唯文武，凡性皆然。”案：宣本“武”下有“ 殊材”二字。文似有闕，而郭本已無，釋文、成疏皆然，自系後人增竄。</span>萬物殊理，道不私，故無名。<span class="q">宣云：“道渾同，不得而名。”</span>無名故無為，無為而無不為。<span class="q">郭云：“名止於實，故無為；實各自為，故無不為。”</span>時有終始，世有變化，禍福淳淳，至有所拂者而有所宜；<span class="q">王云： “淳淳，流行貌。”宣云：“禍福渾然，自為倚伏，失意中藏有好處。”</span>自殉殊面，<span class="q">成云：“殉，逐也。面，向也。彼此是非，紛然固執，故各逐己見而所向不同。”</span>有所正者有所差。<span class="q">郭嵩燾云：“強之以異趣，名為正之，而實已兩差。”</span>比於大澤，百材皆度；<span class="q">百木隨川而下，皆于水次受量度，無棄材。比，譬也。</span>觀於大山，木石同壇。<span class="q">木石同生於大山之基址。成云：“壇，基也。”</span>此之謂丘裏之言。”少知曰：“ 然則謂之道，足乎？”大公調曰：“不然。今計物之數，不止于萬，而期曰‘萬物'者，<span class="q">成云：“期，限也。”</span>以數之多者號而讀之也。<span class="q">李云：“讀猶語也。”</span>是故天地者，形之大者也；陰陽者，氣之大者也；道者為之公。<span class="q">宣云：“道者，天地陰陽所公共，不可指之為形，不可指之為氣，是其大更為無偶也。”</span>因其大而號以讀之，則可也。<span class="q">宣云：“譬物之萬不可數，而約略號之，便於稱謂。道之大更無可指稱，亦借一道字約略號之耳，豈真有一事一物可名為道哉！”</span>已有之矣，乃將得比哉！<span class="q">宣云：“既有道之名，即不可與無名比。”</span>則若以斯辯，譬猶狗馬，其不及遠矣。”<span class="q">宣云：“如子雲‘謂之道'，則是道猶狗之名狗，馬之名馬，同於一物，其不及道遠矣。”</span>少知曰：“四方之內，六合之裏，萬物之所生惡起？”<span class="q">宣云：“疑不可名為道，則萬物以何為本？”</span>太公調曰：“陰陽相照、相蓋、相治，<span class="q">俞云：“蓋，當讀為害。釋言：‘蓋，割裂也。'釋文：‘蓋，舍人本作害。' 是蓋、害古字通。陰陽或相害，或相治，猶下雲‘四時相生相殺'也。”</span>四時相代、相生、相殺，欲惡去就於是橋起，<span class="q">宣云：“橋同矯，下同。 ”成云：“起貌也。”</span>雌雄片合於是庸有。<span class="q">釋文：“片音判。”成云：“庸，常也。”</span>安危相易，禍福相生，緩急相摩，聚散以成。<span class="q">緩急，謂壽夭。聚散，謂生死。</span>此名實之可紀，精微之可志也。隨序之相理，橋運之相使，<span class="q">成云：“四序相隨，更相治理；五行運動，遞相驅使。” </span>窮則反，終則始。此物之所有，言之所盡，知之所至，極物而已。<span class="q">極於可見之物而已。</span>睹道之人，不隨其所廢，不原其所起，<span class="q">宣云：“知其無端，任其自然。隨，猶追尋也。”</span>此議之所止。”<span class="q">宣云：“烏可妄言萬物起於何處哉！”</span>少知曰：“季真之莫為，接子之或使，二家之議，孰正於其情？孰偏於其理？”<span class="q">成云：“季真、接子，齊賢人，俱游稷下。莫，無也。使，為也。季真以無為為道，接子謂道有為使物之功，各執一家，未為通論，故問以定臧否。”俞云：“禮祭義鄭注、孟子公孫醜趙注，並云：‘或，有也。'此文或與莫對。莫，無也；或，有也。易益上九‘莫益之，或擊之'，亦以莫、或相對。”郭慶藩云：“接子，漢書人表作捷子。接、捷古字通。史記孟子荀卿列傳索隱： ‘接子，古著書者之名號。'”</span>太公調曰：“雞鳴狗吠，是人之所知，雖有大知，<span class="q">同智。 </span>不能以言讀其所自化，<span class="q">宣云：“ 若究其一鳴一吠，天然之故，雖智者不能解說其自化之妙。”</span>又不能以意其所將為。<span class="q">宣云：“又不能意度其所將欲為之機。”</span>斯而析之， <span class="q">宣云：“斯，割也。詩：‘斧以斯之。 '”</span>精至於無倫，大至於不可圍，<span class="q">精，細。倫，比也。宜云：“微物鳴吠，尚不能明其所以然，則小至莫破，大至莫載，烏可言讀意測邪！”</span>或之使，莫之為，未免於物而終以為過。<span class="q">宣云：“二說猶未免物累，終是立言之過。”</span>或使則實，<span class="q">成云：“滯有為也。”</span>莫為則虛。<span class="q">成云：“溺無故也。”</span>有名有實，是物之居；<span class="q">宣云：“說實，則是物之所居也。此或使之說之過。”</span>無名無實，在物之虛。<span class="q">宣云：“說虛，則是全空。此莫為之說之過。”</span>可言可意，言而愈疏。<span class="q">以為可以言詮，可以意測，不知言則去道愈遠。</span>未生不可忌，<span class="q">物之未生，不可忌禁而使之不生。</span>已死不可阻。<span class="q">釋文：“本亦作徂。”案：其已死也，不可礙阻而令其不死。</span>死生非遠也，理不可睹。<span class="q">死生止在目前，而其理莫能睹。</span>或之使，莫之為，疑之所假。<span class="q">二說為後世獻疑者之所藉端。</span>吾觀之本，其往無窮；吾求之末，其來無止。<span class="q">宣云：“欲究其始，則往者已無窮，不知所始；欲究其終，則來者方無止，不知其終。”</span>無窮、無止，言之無也，與物同理；<span class="q">郭云：“物理無窮，故知言無窮，然後與物同理也。”</span>或使、莫為，言之本也，與物終始。<span class="q">曰或使，曰莫為，言者以二說為本也，然終始滯於物。</span>道不可有，有不可無。<span class="q">成云：“至道不絕，非有非無，故執有執無，二俱不可。 ”</span>道之為名，所假而行。<span class="q">郭云： “物所由而行，故假名之曰道。”</span>或使莫為，在物一曲，夫胡為於大方？<span class="q">二說僅居物之一偏，何足語於大方之家？</span>言而足，則終日言而盡道；<span class="q">郭云：“求道於意言之表則足。”</span>言而不足，則終日言而盡物。<span class="q">郭云：“不能忘言而存意則不足。”</span>道、物之極，言、默不足以載；<span class="q">窮道與物之極，言與默莫能載。 </span>非言非默，議其有極〔一〕。”<span class="q">宣云：“離乎言、默，可以求道，此至論也。”</span>

    <span class="q">〔一〕“議其有極”，集釋本作“議有所極”。</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