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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谢幼安花间感梦 杜少牧海上游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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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安道:“少甫的话,却也不错,上海地面太觉繁华,少年的人血气未定,本来少去为是。”

    少牧笑道:“甚么!安哥,你也来了!我想人生世上,游历两字是不可少的。上海虽说世界繁华,依我看来,只要拿定念头,也未见得年少的人必不可去。何况我们不过略住几天,见识见识风景,便回来的,有甚紧要?就是李子靖大哥,他不是常住在洋场上么?年纪也只三十多岁,何尝闹甚事来?安哥如肯做个伴儿,我一定要去走走。不知意下若何?”

    幼安道:“说起子靖,前日他有贺年信来,甚是挂念我等,深恨不能时常聚首。我已写有回信去了,不知你可曾有信寄他?”

    少牧道:“我本来也想写封信儿,只因有到上海去的意思,将来聚晤不远,故此未曾寄得。”

    幼安道:“照你说来,你当真要往上海游玩去么?实对你说,我昨夜得了一梦,甚是不祥。劝你还是静住在家,不要出门的好。”

    遂将昨夜梦中之事,一五一十的又细细述了一番。那少牧本来是个疏放的人,那把这种梦儿放在心上?只因幼安说得十分郑重,故回言道:“古人有云:“梦寐之事,不可不信,却也不可尽信。‘安哥不肯陪我罢了,我一个人难道不能去得?只是寂寞些儿。”

    幼安听到他这两句话,晓得少牧是有些孩子性的,他说得到便做得到,不陪着去虽是无妨,惟恐日后倘然真的有甚事情,既是至交,何能放心得下?想到此处,不由不反自己转口道:“话虽如此,我也并不是拘三泥四的人。你既一定要去,我又闲着在家,上海也不甚多远,何妨陪你走一遭儿。但是少则十天八天,多至半月一月,定要一同回来,方可使得。”

    少牧听幼安忽然答应去了,好不欢喜,连说:“这个自然。我到上海,本来并无正事,决不多耽搁日子就是。”

    幼安道:“既然如此,你想何日动身?”

    少牧道:“今日是十六,我须回去收拾收拾,后天十八可好?”

    幼安道:“这却随便。不知坐甚船只?”

    少牧道:“若要快些,戴生昌的小火轮船最好。”

    幼安道:“我们此去,原是游玩,并非急事,我想不如唤只无锡快船,可以沿途看看景致,岂不甚妙?”

    少牧道:“安哥既然喜欢,我回去雇一只大号的是了。”

    二人说说谈谈,时已将午。谢义端上中膳,幼安就留少牧吃过了饭,方才回去。不必细表。

    且说幼安送少牧出门,回至楼上,走到房中,麒儿、麟儿双双的过来,叫了一声“爹爹”。幼安问道:“你母亲可在里面?”

    麒儿道:“往绣娘房里看做鞋子去了。”

    幼安道:“你去说爹爹唤他。”

    麒儿答应,才待要去,麟儿争着他要去唤,两个小孩忽然相闹起来。幼安喝住道:“不要胡闹!你二人同去就是。”

    麟儿听得,始欢欢喜喜的与麒儿一同去了。不多一刻,齐氏回房,麒儿、麟儿也一齐跟着进来。幼安遂将方才少牧约到上海游玩、择定十八动身的话,说了一番,并言:“去去即回。家中倘有要事,不妨写信到申。麒儿待先生开学,便当送去读书,不可使他躲懒。麟儿须要寒暖当心。”

    细细的嘱付了一回。齐氏因丈夫向来出游惯的,上海又近,所以绝不阻挡,只说:“昨天夜梦不祥,今日杜家二叔恰又前来约伴,须要谨慎些儿,早去早回,没甚事情最好。”

    幼安点头称是。

    二人说罢,一个牵着麒儿,一个牵着麟儿,同下楼来。幼安向帐房中取了廿块洋钱,交与谢义,叫他买些土仪,预备到上海时送送亲友;又顺便购些火腿、酱菜等物,以为路菜。过了一宵,齐氏唤阿翠收拾了一副铺陈、一只衣箱,带些棉皮衣服,取下楼去,交与谢义。

    两天易过。到了十八,幼安一早起身。梳洗已毕,吃了早膳,下楼来到书房,令谢义将一切应用零星杂物,收拾了两只网篮。诸事才完,听得有人叩门,乃是少牧与船家到了,说船泊阊门外太子码头。幼安问少牧:“行李可曾下船?”

    少牧道:“均又定妥,但等起程。”

    幼安遂唤谢义挑了行李铺陈,同着船家先去。自己回至房中,别了齐氏。因他怀孕在身,已有六个多月了,故此叮嘱了好些留心在意的话,又吩咐阿翠及乳娘等一总下人诸事小心。然后下楼,同着少牧出了大门。早由谢义唤有两乘轿子候着,轿役伏伺二人登轿,抬上肩头,如飞的向码头而去。

    船家一见,急忙铺好跳板,搭上扶手,请二人下船。其时谢义早经到了,铺陈各物,俱已落舱,见主人登舟,上前交代明白。幼安对少牧道:“不曾问你,可带个下人同去?”

    少牧道:“苏地到申,路途不远,况且少甫在家,不时有事差遣,所以并未带得。”

    幼安道:“谢义可要随去?”

    少牧道:“也可不必了罢。谢义并未到过上海,闻听人说,租界地面禁令极多,譬如沿途不准便溺,当街不准晒衣,午后不准倾倒垃圾,夜深不准酗酒高歌,比不得我们苏州地面,可以事事随便。倘然不知底细,犯出些儿事来,反于主人不便。你道是也不是?”

    幼安点头道:“这却不错,亏你想得甚是周到。”

    因唤谢义言道:“轿夫的轿钱叫他家中去取,你也可以回家去了。我们此回不带下人,待等回来之日,有信来苏,你到码头迎接就是。”

    谢义诺诺连声,辞了主人,又回身辞了少牧,上岸同着轿夫自去。这里船家问明并无别客,随即拔了跳板,解了缆绳,立刻开船了。

    一路上,波平浪静,日暖风和。谢、杜二人,有时说些闲话,有时看些野景,甚是有兴。到了饭时,船家端上菜来,乃是两尾鲫鱼,一碗肥肉,一碟子火腿,一碟子羊糕。少牧在网篮内取出两只小酒杯儿,一瓶天津带来的白玫瑰酒,先斟了一杯,递与幼安,又自己斟了一杯。幼安略略喝了几口,因是高梁,不敢多喝,唤船家取上饭来。少牧喝了两杯,也用饭了。船家候二人吃毕,撤过残肴,打上脸水洗脸,又泡了一壶茶来。幼安取水烟袋吸了几筒水烟,少牧吸了半枝吕宋烟。此时正是顺风,船家扯起篷来,但听得水声潺潺,那船就如弩箭离弦一般的速。

    行有八十余里,天渐黑了,船也停了。幼安取出一只洋蜡烛台,点上一枝洋烛,照得满船澈亮。船家端整夜膳,与日间大略相同,不过两只碟子换了一碟松花皮蛋,一碟爆鱼。二人吃罢,在灯下又略谈了一回话儿,各自安睡。

    破晓醒来,但听得耳畔呼呼风响,船家早已开行。及至申牌时分,离上海只有一九路了。幼安问少牧道:“我们上岸,还是借客栈的好,还是到集贤里住在子靖大哥那里?”

    少牧道:“我想借客栈罢,省得搅扰人家不安。”

    幼安道:“我本来想住在子靖大哥家的,既然你的意思喜欢借栈,我也不到李家去了。”

    少牧道:“这便甚好。但不知借在北市还是南市?”

    幼安一想,少牧是个爱热闹的,就是借在南市,一定也要天天往北,倒不如北市便些,因道:“还是北市住罢。”

    少牧因唤船家问道:“你们的船往常到上海时,停在什么地方?”

    船家道:“南市不拘何处码头。若是北市,或者观音阁码头,或者洋泾浜上岸便些。”

    少牧对幼安道:“我们一准停在洋泾浜如何?”

    幼安道好。船家答应,自去料理。幼安本是惯于出门的人,一面答话,一面收拾行李一切,又替少牧也收拾好了,唤船家进去打好铺盖,只等上岸。

    不多一时,船已进了浦江。但见帆樯林立,舟楫云屯,果然热闹异常,不比别处。又行有半刻多钟,这船正欲进洋泾浜,猛听得船上人发一声喊,船身忽然往前一磕,约有半箭多远,霎时幌幌荡荡,颠簸起来,几乎侧将转去。船中诸物,叮震响,幼安、少牧相顾失色。正是:放眼乍来风月地,惊心已入是非门。

    毕竟不知这船为何倾侧,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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