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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回 改公文一字诛韩水 净妖雾两妃遇颛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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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日渐西,汝可从西方冲入。但见黑雾中有些黄气,便是出路。”段安兄弟领了令箭。

    明日,披发赤足,以黄金络索束小黄衣仗剑从西杀入。行数十步,忽一阵铁雨四面飘来,离身一尺而散。段安走来走去,已不知黎安在何〔处〕。虽近身处无雾,然一尺之外,黑阴阴不辨南北。渐渐的足力疲乏,不能支。记无知言,细辨果有微微的黄气在黑影中,乃趁黄气,挥剑而走。似前面黄气中有喘吁声,心疑之。呼曰:“汝黎安么?”只闻应曰:“诺,哥哥随我来。”再走几步,欲追上黎安,忽两眼芒生,却是夕阳射着,不知身已出雾了。兄弟各说了一回,大约所遇略同。乃一齐上帐缴令。段安曰:“儿有一言,可破妖雾。儿兄弟以御玺印背,雾不能伤,何不班师回都求王以玺遍印诸军之背,一齐攻入,何患妖雾之不破乎。”足足以问无知,无知曰:“孩提之见,无足听信。”是夜,众军大哗,言营寨之东,一火人从地亘天,不知几千万丈,将奔我营。无知笑曰:“此幻术欲眩我军耳目耳。”乃下令,言火人不能为害,诸军无得哗骇。密使朱芳莲以秽物击箭头以射火人,但见火人随射而没。顷之西边复有一火人,状如前。芳莲复射倒之。又一夜足足与无知等正酌议间,忽闻军又哗,无知与雪燕出营观之,见月光下一巨人,遍体绿毛,骑恶兽奔来,头长倍身,十分狞恶。无知使芳莲射之,应弦而倒。使人往视之,一草人耳。由是连夕多见怪异,军士亦多储秽物射之。足足被他闹得不进不退,从前的性子不觉复使出来,定要单骑杀开恶雾,踏平四城,屡被诸人劝止。无知亦忧闷无策,乃密开余余的锦囊视之,初甚闷闷,忽然拍案大喜,私与雪燕谋。雪燕初难之,既而顿悟。无知戒之曰:“今日之事,可以意取,而不可以声色求。”雪燕点头乃相与往见足足。足足见二人至,戚戚不展眉。无知曰:“昔多智侯师出无功,致逃禅而去。今我军亦为妖雾所阻,不能前进,况连夜妖物叠出,乱我军心,倘再罹火兽之祸,奈何,不如趁此锐气未挫之际,全师而还。”足足怒曰:“娭家生平有进无退,况王子初次出师,不得利,誓不回都。量这妖雾,何足道哉。”乃下令军中谁敢破此妖雾?军中面面相觑,无应令者。无知叹曰:“娘娘昔日拳打双虎,威震笏山,何惧妖邪。但近来娇养深宫气力较从前,量减些了。况抱着王子,安富尊荣,不可以千金之贵,试险阻。不然这妖术何足道哉!”足足大怒拍案而起,曰:“相公视娭家今不如前么。”乃顾雪燕曰:“为将之道,当亲冒矢石,身为士卒。先娭家的两头铲何在?”雪燕曰:“妹与姊姊皆颛和圣姥弟子,尚有难香一枚,留妹处,言非有军国大事,不可焚。今夕当与姊姊虔心拜祝。明日,便随姊姊杀入雾中,直抵黄石,擒妖人,这雾何足道哉!”足足大喜。是夕无知相地,使人筑一三层高台,四面用青、赤、白、黑之旗,及四隅间色之旌围绕之,使颜段安、颜黎安披发佩剑持香炉在台第二层左右立,使绍金、绍玉、凌祖兴、丁让能,亦披发跣足,执长矛分立。下一层使朱芳莲,及红云都司凌月娘,皆扮道妆,持弓矢,在台第二层前后立。至三更时候,足足、雪燕,皆扮道妆。足足佩漏景刀,雪燕佩十光剑,携难香,登台燃着,各人拜了一回。见香烟蟠结空中,化作彩鸾,从东飞去。足足正伫望间,闻有声出腰际,惊而顾,乃所佩之漏景刀自鸣,雪燕之十光剑亦鸣。盖剑与刀皆圣姥所赐者。雪燕大喜,携足足下台,准备明日同破妖雾。足足将王子交与吉姐,吉姐诸人皆受无知意,不敢谏。足足佩刀提铲,雪燕亦横枪佩剑相随。两人皆五色战裙,杏黄攒金星的小袄,不骑战马,一齐冲入雾中。但见黑阴盖日,腥气袭人。足足在雾中,呼雪燕曰:“这雾虽恶,咱们既来,须奋力穿过这雾,勿半道而回,被人笑话。”雪燕诺之。两人舞着枪、铲,果然向前直进,如行黑夜中,不辨高下。忽大叫一声,“呵呀,不好了。”足足连铲和人扑的堕落野塘中,不觉失声大呼曰:“师父救我!”呼未已,一转盼,只见黑雾全收,天日清朗。雪燕立野塘边以枪柄授足足。足足从野塘中缘枪柄跃起,下半截淋淋漓漓的都是野塘水。幸塘水不深,天气尚暖,雪燕为他解去拖泥带水的五色裙,分身上衣为足足换去湿的,教他快见师父。足足曰:“师父何在?”雪燕指曰:“这石上坐的,不是么。”足足见石上坐一女子,羽帔蓉裳,十分美艳。足足大疑,向雪燕耳畔说曰:“我师是病瘦似的一个老尼姑,岂是这个?”雪燕曰:“神仙不肯示人真相,要变怎地便怎地。”足足曰:“你莫非弄个假的来哄我。”雪燕曰:“这毒雾百般的不能破,师父一到,便见青天。你说,假的有这样灵应么。”足足大喜,乃整衣上前,向这女子拜去。女子曰:“娘娘的两头铲无恙么?”足足指着铲曰:“师父赐的如何有恙。”女子笑曰:“夷庚草坡上一别,十数年矣,娘娘犹认得么。”足足曰:“师父有的是还少丹,今比初见时,俊俏了许多,弟子肉眼,如何认得。”女子曰:“娘娘猜我是多少年纪?”足足再瞅一眼,屈着指曰:“左不过十七八岁。”女子曰:“我才十七八岁,娘娘呼我作师,心里有些不服么?”足足曰:“怎见得不服?”女子曰:“娘娘的母亲斗贯珠,年纪小些,娘娘唤他作母亲,心里犹未输服,何况我。如不服我时,我便去了。”足足叩头不迭。雪燕曰:“师父既肯降临,为天子净扫妖氛,今日决不放师父去的。”女子笑曰:“我见这可娘娘的言语趣甚,与他取笑儿,那便真去。”言未已,望见一彪军马,从北边追将上来。女子指着笑曰:“娘娘的母亲来了。”正惊顾间,那彪军马已到。一骑女将,横枪跃马,当先正是女探花斗贯珠。见三人在此说话,大喜曰:“妖雾果然消了。”遂下马厮见。雪燕指谓贯珠曰:“此我师颛和圣姥也。玉指一竖,毒雾骤平。”贯珠跪地叩见了圣姥。足足曰:“母亲来此何干?”贯珠曰:“赵军师恐我儿有失,故带兵追来接应,今已日暮,请圣姥同回营中议平妖之策。”四人遂并马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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