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叔亏负你哪桩。
湘子又来开言讲,叔父在上听端详。
金榜题名儿不爱,爱吹无孔唱洞章。
水火既济时常讲,三皈五戒谨行藏。
地府除名登金榜,九玄七祖得显扬。
三教原来不虚恍,谁贪名利上天堂。
儿今得道勤修养,所为生死事一桩。
说甚将儿来薄待,叔婶抚儿费心肠。
说甚金银不够用,无福享受枉思量。
说甚衙门不高尚,纵居茅庵也无妨。
说甚家人不听用,金童玉女守黄房。
说甚林英不足意,催魂捉票美鸳鸯。
请叔从头细思想,不容儿修为哪桩。
湘子越辩心越爽,文公越听气昂昂。
话说湘子真心修行,也不怕叔父严令,故此将言直辩,韩愈心中大怒,叫张千李万,快拿家法过来!
你看韩愈听此话,犹如乱箭在穿心。
一时怒从心上起,不由恶向胆边生。
开言就把湘子骂,喝骂奴才不是人。
手举家法往下打,打住姣儿湘子身。
手执家法二下打,骨肉挟恸自心疼。
家法方才打三下,湘子下面泪淋淋。
哭声父来叫声母,保护孩儿受考惩。
我娘生儿好苦命,苦中加苦真可怜。
三岁之时丧了父,七岁才满母归阴。
多亏叔婶来抚养,杀身难报这恩情。
只因延师把儿训,只望发奋读成名。
若得一旦身荣贵,光宗耀祖显名声。
叔父爱儿是好意,谁知儿爱学修行。
因此叔父发了怒,将儿责打不容情。
哭我自己骨头嫩,怎么受得这般刑。
倘若叔父不宽忍,孩儿今朝死得成。
话说湘子心中暗想,人生百年,不免一死。今日若是考不过来,岂不失了万世的仙缘。想罢说道:“叔父呀!你若看得一个情面,放饶儿去修行,日后有个好处,不忘叔父婶婶之恩,若将儿苦打,不容儿修,孩儿也只是一死便了。
你看韩愈才听罢,怒骂奴才小韩湘。
功名富贵你不望,不信叔言信仙方。
说着说着火冒上,无明火起怒满腔。
手提家法又来打,湘子挨痛泪汪汪。
哭了声养儿的母,哭了声痛儿的娘。
倘我爹娘还在世,我怎受屈在大堂。
爹娘快快来接我,愿同你去见阎王。
那时才把苦情诉,阴司里面数衷肠。
湘子含泪叫叔父,叔犹父也要想长。
儿是习巫行歹事,叔父戒斥理应当。
儿学先贤明礼让,苦打承招不痛伤。
无娘儿子遭这样,不愿为官愿死亡。
湘子哭到伤心处,惊动后房他婶娘。
闻听外面哭声嚷,连忙举步出大堂。
一见老爷开言问,为何发怒这般忙。
侄儿那些行不是,古云教子有义方。
韩愈闻听夫人问,怒发冲冠在一旁。
叫声夫人你听讲,说起奴才气断肠。
只因兄嫂身亡故,丢下孩儿在身旁。
望他读书登金榜,荣宗耀祖把名扬。
后来承继做官长,不枉为叔抚一场。
谁知奴才不听教,一心修道学仙方。
卧虎山上来混障,同着师父炼纯阳。
非怪我今将他打,怪他自造惹祸殃。
夫人听见一夕话,叫声老爷听言章。
侄儿行事本虚妄,因他年轻事荒唐。
今日老爷把他打,老爷行事没主张。
算来还是老爷错,错怪侄儿理不当。
怪你错把二仙请,错请二仙教儿郎。
道人只晓说法事,怎知经书与文章。
你若错怪韩湘子,不怕旁人说短长。
知道说是叔教侄,无非望他此你强。
不知反说心偏向,苦打侄儿心不良。
伏望老爷从宽想,高抬贵手让儿郎。
兄嫂临终曾嘱咐,托付你我抚韩湘。
若要苦将侄儿打,难对兄嫂诉衷肠。
话说韩愈听了夫人之言,说道:“难道我不晓得这些事务吗?只要奴才不学长生,勤习诗书,就不打他了。”夫人便叫侄儿,你权且顺你叔爷之意,下后再作商量。湘子心中会悟,即便应允,说道:“叔娘呀!只要叔父饶了孩儿,愿在学堂攻书是了。”韩愈见湘子顺了意,即叫将湘子送进书房攻书,命张千李万往卧虎山上,把那两个道长请来,打发他去罢。
不说韩府家中事,且说卧虎山上人。
钟吕二仙屈指算,湘子徒弟有考惩。
也是上天来设定,这回考惩实非轻。
二仙正在频嗟叹,张千李万进山门。
一见二仙忙施礼,尊声道长听言音。
我家老爷说有请,请你下山走一巡。
二仙听说韩愈请,钟离且向洞宾云。
他请我们无别事,要我二人别处行。
我们留下师徒意,粉壁墙上把诗云。
待等湘子来看见,才好出家去修行。
说罢提笔往上写,湘子徒弟看分明。
跳出人间大火坑,终南访道乐清心。
示尔韩湘宜惺惺,从今打破酸斋瓶。
二仙题罢诗四句,同着张李下山行。
来到韩家大堂上,韩愈迎看把礼行。
茶罢礼毕分宾坐,韩愈开口把话云。
承蒙二位不择弃,教训我儿读五经。
谁知奴才不承顺,爱打鱼鼓唱道情。
老夫今日将他问,全然不知书中情。
只晓长生两个字,真正不怕气死人。
神仙本是神仙分,那有凡人修得成。
若是凡人成得圣,天上神仙数不清。
洞宾即便开言道,大人今且听言音。
神仙本是凡人做,只怕凡人心不真。
韩愈听罢不喜幸,叫声道长你且听。
纵然你说神仙贵,老夫只爱做大臣。
今日也不说你错,算我错请你来临。
叫过张千和李万,房中取出金共银。
相谢二位道长去,等他别处去游行。
二仙便把大人叫,贫道本是出家人。
不爱人间金共宝,就此告别便行程。
骂声韩愈你好昏,我来度你不回心。
一心只把功名赖,不许侄儿出红尘。
你图你的富与贵,俺爱俺的自在身。
二仙行至荒郊外,驾起祥云上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