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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华灯四照 玉女舞梨花 莲漏三更 佳人进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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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湘魂拜师已毕,筠娘又轻启朱唇道:“昨晚家兄同拙夫回来,因为夜深不敢惊动老师。又因飞龙岛上发生一桩极要紧的事不能不立刻去料理,也许从岛上漂海远行一趟,一时暂难返家,只嘱贱妾款留两位多盘桓几时。便是湘妹拜师的事也同家兄说明,家兄高兴得了不得,坚嘱贱妾不得稍有怠慢,待海上事务一了还想赶回来求教哩。”游一瓢笑道,愚夫妇四海浪游不惯拘束,诸位这样优待反而于心不安。好在令义妹天资夙慧,自幼经令尊一番陶熔,对于内功早有根底,再略为指点便可登堂入室,无须愚夫妇久留此地,二日内把内功要诀解说一番尽可按诀练习。此后应该指点的时候,愚夫妇自会登门拜谒的。”湘魂一听师父只应一二日耽搁,秋波向筠娘一溜笑道:“这样残年岁暮,师父何必仆仆道途?在这儿过了年去,弟子也可稍尽寸心。”说到此处抬头向外一望,拍手笑道:“好了,现在可以留住师父了。”一边说一边向帘外乱指。

    大家向外一看,原来天上已降下雪来,鹅毛般的雪花满天飞舞愈下愈紧,对面屋脊上已皑然一白。筠娘笑道:“雨雪天留客,两位看在老天面上,还可多留几天了。此地一带又是山路,一下雪满地泥泞,两位何苦跋涉泥途?”游一瓢、纫兰同时微微一笑,纫兰却开口道:“两位盛情难却,勾留几天再看天色行事吧。”筠娘、湘魂大喜,立时命人抬进一座金雕银嵌炭盆掺上速檀降之类,满室生春异香袭座。其实福建地近南洋,虽然严寒下雪屋内并不寒冷。游一瓢夫妇内功精湛寒暑不侵,云游各处无非一领。此刻筠娘命人设起炭盆以后,谈谈说说,时已近午,又指挥俊婢摆起盛筵。

    席间游一瓢提起筠娘丈夫姓名同武艺派别,筠娘面上迟疑了半晌,笑了一笑才答言道:“拙夫姓萧,字鹏飞,也是先父的门下,论到功夫还赶不上湘妹哩。”湘魂啐了一口道:“有你这贤内助,功夫还会错么?”说罢彼此一笑,游一瓢夫妇也不在意。湘魂却又说道:“师父从昨天降临直到此刻,弟子留神师父师母饮食之间只捡水果清淡一类的东西,师父连这点东西也方尝辄止,竟有神仙不食人间烟火之概。大约两位老人家此时对于服气导引之术必有心得,所以能够驻颜不老。”纫兰笑道:“你师父整个月不进饮食,只吃点山泉清水就可充饥,我可不成,但看到厚味膏粱之品,便觉格外难以下咽,大约生成福薄罢了。据你师父说,服气导引并不是难学的事,也并不是学道求仙才服气导引。古人说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佛家说锦绣败身膏粱败胃,孔氏又说蔬食淡水乐在其中,这都是养生要旨。我们练内功的尤须把五脏六腑表里清明,方才清沏。然后再吐故纳新内视反听,方可达到金刚不坏之身浩气长存之体。有一次你师父走到一所莽郊古庙,庙中寺僧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以为你师父是个赶考士子定必有点油水,故意殷情款留,把蒙汗药下在茶水当中送与你师父解渴。这点伎俩怎瞒得过你师父,他却故作不知,昂然把一碗清茶喝得点滴无存。那强盗和尚,满以为着了他道儿,拍着手喊道:‘倒也,倒也!’哪知你师父哈哈大笑道:‘秃驴休得张狂!还你一碗茶便是。’说毕举起右手向面前空碗一指,便见中指指甲缝内飞出一道急水直注碗内,须臾空碗内依然是满满的一碗清水,还是热气腾腾的。这一来,把那盗僧吓得魂灵出窍,以为碰着仙怪拔腿便跑。你师父看他这样狗一般的人不值得理会,也就一笑而出。后来我问你师父这是什么功夫,他说内功练到通体清明,无论何种毒物邪气绝难侵入,一点蒙汗药算得什么?那时故意吸入口内,却用丹田元气把它通入皮肤聚在中指,然后一泄而出。”

    纫兰说罢,筠娘湘魂满面惊疑面面相觑,半晌筠娘才说道:“先严对于内功奥妙曾也讲解过,却未听到有这样神通。我湘魂妹子真是有福,竟拜着神仙师傅了。”游一瓢笑道:“世人都羡慕神仙,我却没有见过神仙是甚样子。我只晓得神仙人人可敬,人人都自己忽略做神仙的道理罢了。闲话少说,湘魂既然问道于盲,我只可做个识途老马。昨晚看她揹着一把长剑,又听得萧夫人(即筠娘)说她擅于此道,可否即席求教一下呢?”湘魂听得要她舞剑,知是考察她功夫深浅的意思,一时却不便回答,只把眼望着筠娘。筠娘抿嘴笑道:“不要害臊,快结束登场吧。可是此地过窄,不如移席到环翠轩去,那边又幽静又宽敞又可赏雪赏梅,定能合两位意思的。”筠娘说罢,帘外早已奔进几个俊婢领命而去。筠娘湘魂同游一瓢夫妇也一齐离席走出堂外。筠娘当先领路,从内室走廊左转走入一座船厅,下面泉流淙淙如鸣环佩,穿过船厅,又渡过一座朱栏小桥,桥那面一条小径两旁堆雪盈尺,中间却已扫出一条雪径。走完这条雪径便见玲珑剔透的假山,左穿右曲叠出龙蟠凤舞之形,被雪一罩晶莹夺目,宛如筑脂刻玉。走近假山一派幽馨袭人衣袂,原来一入假山丛中红梅争放别有洞天,几百株铁干老梅之中拥着一所敞轩,额题环翠,几个俊婢早已肃立帘侧,掀起毡帘相将而入。趋进一看,一座五开间的敞轩四周满是落地排窗嵌着四方大玻璃,雪光映照,一室通明。最有趣四周近窗梅花,娇枝屈干含蕊吐须,一枝枝窥窗似笑,低亚黛妍,远看象贴近玻窗外面的梅花异形殊态,又象天然图画各具章法。游一瓢看得雅兴大发连连喝采,筠娘却已执壶肃立请夫妇二人就席。

    游一瓢、纫兰回头一看,轩中靠南窗边又设起一席精致小席,却留出一大片地方预备湘魂舞剑。两人略一谦逊款步入坐,却不见湘魂踪影。正想启问,一个垂髫女郎趋至筠娘身边,低低说几句便悄然出去,筠娘一笑只顾殷勤劝酒。一忽儿那个垂髫女郎双手捧着一把宝剑进来,却听得帘外莺声呖呖一阵笑语声,笑声未绝毡帘一掀,蓦地眼前一亮宛如拥进一朵红云,急看下,原来湘魂披了一件猩红呢雪氅,一进门几个春风俏步便来筵前,格格笑道:“弟子来迟一步,尚乞恕罪。”纫兰尚未答话,筠娘大笑道:“你师父点的红线盗盒,怎么扮起昭君出塞呢?”游一瓢、纫兰看她这样装束不禁也笑了。湘魂猛的两臂一扬把外面雪氅卸了下来,早有俊婢接过一边,却露出一身湖色紧身密扣短衣裤系着一条香色绣花汗巾,指着筠娘道:“你这油嘴薄舌且慢得意,我献过丑,你也逃不了。”筠娘舌头一吐笑道:“我的好妹妹,我这点丑功夫在独松岩早已献过了,如果再叫我来一遍,你师父师母的几颗门牙保管掉落得一颗不剩,这又何苦来呢?”游一瓢、纫兰大笑。湘魂赌气不答她,一扭身从垂髫丫环手中铮的一声抽出宝剑,便见一道寒光照耀满座。纫兰喝一声:“好剑!”便见湘魂向上一躬身,娇滴滴的喊了一声:“弟子献丑了。”语音正绝娇躯一退后滴溜溜一转身,顿时银光遍体紫电飞空,满身剑花错落,哪还分得出剑影人影。愈舞愈急,满室剑光忽东忽西忽聚忽散,翩若惊鸿宛如游龙,舞到后来,一团电光滚来滚去宛如水银泻地花雨缤纷,四面窗棂飒飒作响,远远站立的几个俊婢被剑风遥得衣袂飘举双眼直睁。忽听得嗤的一声娇笑,倏已风定声寂,湘魂已盈盈挥剑早立席前,好不从容得意,只两个梨涡中微现出红晕,益显得娇酥欲滴。纫兰慌走下席来,亲自斟了一小杯酒递向湘魂手中,笑道:“这八八六十四手的万花剑舞得浑脱溜亮真不容易,不是舞得妙么,可是我还要罚你一杯。”

    此言一出,非但湘魂直瞪杏眼不解所云,连玲珑剔透的筠娘也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游一瓢点头微笑。湘魂把一杯酒接在手中笑道:“弟子舞得不好,当然应该罚的。”纫兰笑道:“正因你舞得好才罚你这杯酒,你干了这杯酒我告诉你。”湘魂满肚委屈的把一杯酒一口气喝毕,却拉着纫兰道:“师母你快告诉我,弟子可糊涂死了。”纫兰笑了一笑说道:“我们要看的是你平日的真功夫,此刻你耍的万花剑是舞剑不是击剑,舞剑不是真功夫。”湘魂急问道:“舞剑击剑还有分别吗?舞剑不是真功夫吗?”纫兰笑道:“你听我说,我从前也同你一样,后来跟了你师父才明白的,舞剑是古人筵席歌场作乐娱宾用的,虽然也有许多身法解数,无非图个看不切实用,象古时公孙大娘舞剑器,便是舞剑最好的人。至于击剑古法久已失传,知道的人很少,几个击剑名家无非从单刀匕首的练法脱化出来,并非真剑法。差不多都把舞剑击剑混而为一,此刻你练的八八六十四手万花剑其实就是一套八卦刀的解数,加了许多花着数,又经你分花拂柳的一练,便成为舞剑不是击剑了。你虚心求师我才故意呕你一句,叫你喝一杯罚酒。其实你这副身手确已出类拔萃,前途正未可限量呢。”这一番话说得湘魂哑口无言,宛似兜头浇了一勺冷水,连筠娘也暗暗心惊。湘魂却说道:“弟子明白了,师母是循循善诱的美意,这样说起来师母的剑法定必与众不同,弟子斗胆想请师母赐教一二。”一言未毕,筠娘纤掌一拍道:“一夕话胜读十年书,今天叨湘妹的光又可开眼了。”说罢倏的立起身,执起玉壶在纫兰面前斟了一杯酒,笑道:“且请师母浇浇手。”

    纫兰且不饮酒,先把湘魂手上宝剑接过用指弹了一弹,铿然发声清越异常。细看剑脊两面都刻了一个篆字合成“丽珠”两字,想是剑名了。纫兰把剑送与游一瓢手内道:“此剑确是上品,可惜刚多柔少。”游一瓢略一拂视仍旧送还纫兰,笑道:“且莫谈剑,既然作法自毙高谈舞剑击剑之分,当然没法推却的了。”纫兰微微一笑提剑离席,慢慢移步到湘魂舞剑所在,离席约有两丈许光景便卓然立定。这是非但湘魂筠娘四只妙目水汪汪的早已注定了纫兰全身,就是玻璃窗外也挤满了油头粉面的侍女,都听得消息赶来张望。哪知纫兰抱剑立定以后并未亮开架势,只闭目凝神兀立不动呆若木鸡,足足耗了半刻时光。湘魂、筠娘看得有点诧异暗暗抿嘴匿笑,猛见剑光电也似的一闪,纫兰凤目一睁直注剑锋,略一盘旋便觉剑尖似山剑光似练,直荡出四周丈许远近,但看她几个招式以后,一招慢似一招,到后来徐徐的东一指西一点迂缓得异乎寻常,好象手上挽着千百斤力量的东西。湘魂、筠娘明知道这种剑法定有无穷奥妙,可是表面上看去实在平淡无奇,暗想平日自己练的同耳闻目见的各派武术招数都是迅速无比,讲究各争先着以快胜人,照这样慢腾腾的,不要说进击敌人,就是招架封闭也是不易。正在暗地疑惑,游一瓢在座上立起身来把席上几碟瓜子、杏仁、青豆之类并在一处悄悄对湘魂说了几句。湘魂立时喜上眉梢,随手向左右侍立的几个丫环招到身边低低吩咐一番又向筠娘耳边说了几句。湘魂、筠娘同几个丫环立时各人在席上抓了一把瓜子、杏仁四面溜开,把纫兰围在中间。纫兰一面舞剑一面早已看清众人举动,越发把剑舞得慢而又慢,变招换式总不离原立方寸之地。筠娘看得有隙可乘,先自一声咳嗽,一递暗号,四周的人倏的一齐把满握的瓜子、杏仁远远向纫兰撒去。不料众人一撒手,猛听得沙沙一阵怪响夹着哔哔几声,声音未绝纫兰已抱剑在胸亭亭立在中央,游一瓢却呵呵大笑起来。湘魂、筠娘一看四周地上,顿时花容失色心头乱跳!勉强镇定心神一齐向纫兰施礼道:“师母真非常人可及。”

    原来众人把瓜子、杏仁撒手时,满以为纫兰舞剑招式如此迂缓,瓜子、杏仁又是这样渺小的东西岂有撒不进去之理?湘魂、筠娘尤其恶作剧,暗使金钱镖的手法用足了劲撒去,想把瓜子、杏仁贴在纫兰面上,料她无法躲避。哪知撒出去的杏仁、青豆、瓜子在纫兰周围一丈以外整整在地上布成一个大圈,圈内半粒也寻不出来。非但如此,众人仔细一看,有几粒瓜子反击过来竟生生嵌在四面窗格上面。湘魂,筠娘鬓边衣襟上也贴着好几个。最好笑有几个俊俏丫环,几张滴粉搓酥的脸蛋上也嵌了一二粒,所以沙沙声中还夹着哔哔之声。虽然小小的一粒瓜子反击过来,嵌在吹弹欲破的面孔上却也隐隐生痛。哑巴吃黄连又惊又羞,只好各人偷偷去掉掩面而出。尤其是湘魂、筠娘总算上了游一瓢的当,却兀自想不出所以然来。笑在脸上恨在心头,假作钦佩恭维神气依然拥着纫兰入席,收回丽珠剑殷勤进酒,便向纫兰请教道:“弟子们用刀剑一类兵刃,舞到酣处泼水难入或者也能办到,但总要舞得栗疾如风才可挡住泼水。象此刻师母舞得四平八稳慢慢练来,剑光并不缭绕,竟将四周微小的瓜子、杏仁一粒不剩的搪出一丈开外,而且反击过去的力量还非常宏大,弟子们实在想不出其中所以然来。再说师母这趟剑的招式,初看似乎是太极玄门剑法,仔细留神又觉不象,益发难测高深。还乞两位老人家不吝赐教,以启茅塞。”纫兰微笑道:“俺练是练过了,要俺说出其中妙理倒有点为难。俺这笨嘴笨舌就勉强说了出来,也说不到筋节上去,不如请你师父说吧。”游一瓢笑道:“这趟剑你们既然看出是太极玄门的招数,何以又疑惑不决呢?大约因为这趟剑人人练的时候都以快捷为主,又加了许多花着儿,便与原传的古法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了。其实太极玄门专讲究以静制动,恰恰与近人练习的手法相反,其中功用妙理也相差天渊。现在最简明的道理说来诸位就可明白。武功一道,无论练拳练剑以及练一切短兵刃都有一定的阶段,就是熟中生巧由巧入神八个字。比如两位说的刀剑练到纯熟可以泼水不入,这便是由熟生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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